其實,杜先昌早就對各種可能做了預案,他隨即故意冷笑道:“若是貴部派人前去尋找楊團長,那當然再好不過了,也省得我杜某人替人背黑鍋。”
這時候,自然又要輪到孫春旺出場了,不過,他確實是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就背黑鍋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杜先昌故意覷視著他,不屑地說道,“雖然咱們是出於擔心楊團長的安危,同時,又要通報中央軍的聯絡事宜,不過,這畢竟屬於超出計劃的自主行動,楊團長對此認可還則罷了,若是心有嗔怪,我覺得作為不算友軍的友軍,楊團長想必會給我一些麵子,至少比你出麵要強一些。沒承想,你還是真不領情呀!”
雖然他口口聲聲指稱的是“你”,不過,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他是在說“你們”,尤其是在暗指那名營長不領情。
關鍵問題是,營長不可能親自出馬,肯定會派幾名連排長中的人去尋找楊團長。如此一來,就有可能像杜先昌說的那樣,會遭到楊團長的責罵。況且,誰也不想在行軍一天後,又在晚上執行比行軍更辛苦且危險的任務。
因此,那些連排長全都怒視向孫春旺,顯然是在嗔怪他多嘴,因為他們生怕杜先昌撂挑子不幹,轉而被營長派出去幹苦差事。
孫春旺的反應也很快,隨即討好地笑道:“噢,還是杜營長考慮周詳。”轉而,他拉下臉來說道,“既然是這樣,杜營長,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我隻是個小小的排長,真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可擔待不起。”
若是直屬長官在場,孫春旺雖然仍會表明態度,但絕對不會使用如此具有挑釁性的言辭。而他剛才的這些話,顯然是說給那名營長和那些連排長們聽的。
一名連長瞪起眼睛說道:“孫排長,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問過杜營長了嗎,他說不去了嗎?”
雖然他的言辭異常嚴厲,不過,明顯是在有意促成此事。
一名排長則趁機插話埋怨道:“孫哥,你這脾氣也該改改了,怎麼不點火就著了?”
其他排長也紛紛應和道:“就是嘛。”
那名排長又說道:“這樣吧,孫哥你們連日來也很辛苦,待會兒我跟弟兄們湊點兒葉子煙,給你排的弟兄們提提神,好趕夜路。”
他話裏話外的意思,似乎這件事已經定了。
其他排長更是紛紛應和道:“我們也給你湊點兒。”
要知道,川軍素有“雙槍兵”之說,其一是真槍,其二是煙槍。而煙槍並非就是用於抽鴉片,多數是旱煙,也就是那名排長說的葉子煙。不過,此時他說的“葉子煙”則是在暗指鴉片。
鴉片是來自罌粟的提取物,自鴉片戰爭便被國家定為毒品,並予以嚴厲禁止。不過,在動亂年代,尤其是在近現代軍閥混戰時期,罌粟又被地方強勢集團當作“經濟作物”進行種植,甚至進行武裝押運、販賣,必然會屢禁不止。
另外,鴉片同時又被作為鎮痛、鎮咳、止瀉藥,包括麻醉品嗎啡,至今仍被用於臨床醫療,包括在戰場上。
在一些影視戰爭大片中,經常出現這樣的場景:當傷兵大呼小叫時,衛生兵或戰友會首先從單兵便攜式急救包中,取出一管針劑紮下去,傷兵隨之逐漸恢複平靜。其實,這就是從鴉片(罌粟)中提取的嗎啡,屬於戰場急救標配。
當然,在社會生活中,相關藥品屬於管製藥物,不能隨便買賣與使用,否則就會有法律介入。
要知道,在近現代的中國戰場上,用於振奮士氣的工具主要是:賞金、酒和鴉片。而鴉片不僅可以自己吸食麻痹神經,外加提神壯膽,還可以當作硬通貨進行兌換,乃至直接進行交易。
因此,那些排長主動提出要給孫春旺湊一些鴉片,便是在表示最大的誠意與支持。
那名營長見事已至此,如果再執意反對,勢必會引發公憤,隻得無奈地說道:“好吧,那就辛苦杜營長、孫排長跑一趟了。”
在收拾行裝準備出發時,那幾名排長還真的如約先後送來十幾小包鴉片。
孫春旺趁機以一副感謝的樣子,分別偷偷叮囑他們:在睡覺的時候,要睜著一隻眼。
那幾名排長這才明白,鬧了半天,原來是杜先昌、孫春旺認為這個宿營地不安全,所以就找理由離開此地。當即,他們就在心中暗罵孫春旺太不仗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