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老二老三的其他房產和田地將如何處理?就成為彭家老大的一件煩心事,乃至是一塊心病。
至於田地,在父親的苦心經營下,不論是強買強賣,還是乘人之危,總之已經成方連片,水道也是依此布局挖掘疏通,若是被二弟三弟分賣出去,不僅會被外人笑話敗家,而且難免會因灌溉用水、搶收占道、墳墓用地(涉及風水)等問題,引發一係列或明或暗的矛盾。
至於房產,雖然將套院內門插死,也能改成分家另過的獨門獨院,不過若是賣給外人,仍會被笑話敗家,仍有可能因為茅房豬圈火灶等的位置,乃至樹枝探過圍牆等種種瑣事,而引發鄰裏矛盾。況且,家裏的大事小情難防隔牆有耳,若是被傳揚出去就難堪了。
最為關鍵的是,對於彭家老大這樣的土財主而言,家產尤其田地就是命根,他為此付出了巨大心血,而且已經成為人生的最大寄托,就連院牆、地埂上的每一棵草,都被其視為家產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何況要分賣給外人,他絕對舍不得!
那麼,隻能是他和四弟彭明春收買下來,後者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最終隻能是他收買下來。
如此一來,問題也就來了,因為目前是他在經營家產,到時候就等於是他拿自己的錢買下自己經營的產業,尤其是隨著產業越大,他的花費也就會越多,而且一出一進等於是翻倍。
總之,不論是出於性格,還是出於私心,彭家老大不想再擴大產業,更不想惹事生亂,隻要能夠維持現狀即可。
至於彭明春,他向來看不上大哥的唯唯諾諾,然而,他自知難以應付目前這一棘手的事情,何況父親提出去找大哥商量,他隻得依命行事。
至於彭家老大,他從來不關心外界世事,就算是老二老三回來,他也隻是出於兄弟情誼閑聊幾句,一旦老二老三和老四說起時政,他便會找理由退出來,心想還不如去幹些農活呢。因此,他根本不清楚紅軍對其意味著什麼,還以為不過是一幫土匪流寇而已。
在聽過四弟彭明春的介紹後,彭家老大這才意識到事關重大,他不由得連連埋怨道:“失策失策,你做事就是太莽撞,失策失策,太失策了。”
彭明春不耐煩地說道:“事已至此,你說怎麼辦吧!”
彭家老大反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彭明春咬牙說道:“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他交到縣裏去。”
彭家老大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你想過沒有,他以前就跟咱家鬧過糾葛,你要是把他交到縣裏去,四裏八鄉的勢必會認定咱家在挾私報複,以後鄉裏鄉親的還怎麼走動?”
彭明春不耐煩地說道:“管他以後什麼走動不走動的,當前要緊的是現在該怎麼辦?”
彭家老大在左思右想之後,也沒有什麼好主意。不過,他畢竟比彭明春大十幾歲,自小耳渲目染過父親的各種手段,因此,他試探著說道:“要不還是按照老法子,等有人出麵前來講情,就讓他作保把人領走,走得越遠越好。”
彭明春為難地說道:“他自己都招認是紅軍了,這要傳揚到縣裏去,恐怕會辦咱們一個私放要犯的罪名。這倒無所謂,關鍵是有可能妨礙到二哥尤其是三哥的功名。”
彭家老大猶豫再三之後,無奈地說道:“老二老三在外,你我可是在家呀。”
彭明春不屑地說道:“那又怎麼樣?我看誰敢動咱們一根手指頭!”
彭家老大擺手讓他安靜,然後說道:“我也知道沒人敢明刀仗劍地跟咱們對著幹,不過,你想過沒有,鄉裏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何況他也算是咱們的姻親阿叔,不說他們村,隻說在咱們村子裏,他也有三親兩好,若是這樣把他上交給縣裏,勢必不能服眾,咱們遭些白眼、聽些閑話倒也沒什麼,若是有人存心泄憤、暗中使壞,都是街裏街坊的,那咱們可就防不勝防呀。”
緊接著,他長歎一聲,又埋怨道:“你也知道,咱爹以前就得罪了不少人,這幾年我剛疏通緩和了一些,沒承想你又開始招惹是非了,唉!”
彭明春隨之煩躁起來,不過大哥說的確實在理,他隻得壓住火氣,再次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彭家老大緩了緩神,又想了想,才說道:“常言道:口不擇言。何況人要是急了,什麼話都敢說出來,咱們也分不清楚他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呀,對不?到時候,讓保人出麵給他說說,千萬別再胡說八道了,這樣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對他對村子的名聲都不好。之後呢,讓保人簽字畫押把人領走。若是以後真出了什麼事,至少有保人可以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