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達見葉子茂明顯不想主動介紹本部情況,他隻得繼續說道:“那好,我就講下初步作戰計劃,如果哪裏有問題,你再補充。”
隨後,他一邊用樹枝在地麵上勾勒出地形圖,一邊將剛才給沈誌傑彙報的情況又重述一遍,隻是多加了相關細節,但隱去了地下黨小組那部分。
要知道,關於趙廣達部的“線人”一事,葉子茂是在與沈誌傑的交談中得以了解,等於是套取出來的,當時沈誌傑並未在意,乃至並未留意,也就沒與趙廣達溝通這件事;
趙廣達則是出於保密紀律,當然也有他本人欲獨攬情報的心理,以及仍然不信任葉子茂,因此他並未提及;
葉子茂卻另有自己的想法,即你的線人,我可以不見,這也是起碼的規矩,但至少應該通報你的線人提供了什麼情報,以免造成誤判而貽誤戰機。
這也是葉子茂最擔心的事情,畢竟弟兄們跟隨其出生入死,他必須要首先替弟兄們著想,雖然不能確保不會出現傷亡,但要盡量保證少傷亡,尤其要避免無謂的傷亡。
其實,在此前見到沈誌傑時,葉子茂之所以不想講出自己的作戰計劃,就是準備在見到趙廣達後視情況而定,因為以北伐時期的情況來看,趙廣達極有可能會頤指氣使,聽不進建議倒也罷了,別到時候被他把自己的線人擺在明麵上,一旦暴露出去,善後事宜就麻煩了。
要知道,葉子茂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被困在這裏,他早就在尋機離開,隻因官府及駐軍盤查較嚴,還有就是如何安置手下的問題,雖然可以將家鄉在本地的石玉寶帶走,但其他人就需要用錢財予以遣散了,否則走不出這一地帶就會被告發……
還要知道,這又是一把雙刃劍,因為他必須首先保證自己的生存問題,也就是必須要從虎口裏奪食,包括以武力驅趕官府的稅警、占山為王的土匪,由此劃定自己的地盤,並以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名義,半路劫掠或直接登門勒索當地的富戶……
如此一來,就會被官府及駐軍盤查追剿得更嚴,進而也就需要糾結更多的人馬,那麼,不論是脫身而走,還是予以遣散,其難度就會更大。
對此,葉子茂雖然一直在注意把握尺度,比如絕對不與當地駐軍發生任何糾葛,包括武力對抗和暗中串通,但愈來愈如同被卷進漩渦一般,頗感有些力不從心了。
即便如此,他仍在小心翼翼把握尺度,尤其是盡可能地不暴露自己的線人,畢竟跟隨他上山的那些手下均屬逼上梁山,不幹也得幹,線人則有可以不幹的選擇,一旦被迫走到上山的地步,那他就要對其負更大的責任。
總之,葉子茂不想被趙廣達搞得越陷越深,這是其一;其二,在兩人見麵之後,葉子茂明顯地察覺到趙廣達顯然在提防著自己,因此,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要留一手了。
若是進一步深究的話,葉子茂在這一年多的占山為王期間曾屢遭暗算,包括被人當槍使,不僅自己的弟兄有傷亡,還落了個裏外不是人。因此,他更加暗自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掌握獨立指揮權。
葉子茂也考慮到趙廣達可能會進行混編,也就是將雙方的人馬混在一起,由趙廣達的部下分別進行指揮,留下他葉子茂在臨時指揮部當光杆司令。因此,他並沒有帶來全部人馬,包括剛才把王大雷也派走了。
當然,在目前的情況下,葉子茂為了盡快完成部署,沒必要也不應該將人馬集中到這裏再出發。
反正綜上所述之後,葉子茂決定不將自己掌握的相關情況告知趙廣達,包括從贛縣過來一隊便衣的情報,以便在關鍵時刻充作撒手鐧——你趙廣達不了解戰場局麵,還是由我來指揮吧!
沈誌傑、趙廣達自然無從了解他的心思,在趙廣達講完初步作戰計劃後,沈誌傑說道:“子茂,說說你的想法。”
葉子茂低頭端詳著地形圖,慢斯條理地說道:“在部署上沒有任何問題,隻是……”他用樹枝指點著防禦圈外圍,用商量的口氣問道,“你考慮沒有,如果其他村的自衛隊硬往前衝怎麼辦?”
趙廣達毋庸置疑地說道:“先是鳴槍警告,不行的話,就擊斃衝在最前麵的那個。”
葉子茂笑吟吟地覷視著他,問道:“那就是必打無疑了?”
趙廣達不以為然道:“打什麼打?我還沒見過故意找死的呢,隻要我這裏一放槍,雖說這些烏合之眾不至於一哄而散,但至少會躲得遠遠的。”
轉而,他加重語氣說道:“現在我最關心的是目前隻有一條退路,你看能否再找一條。”
葉子茂似乎沒有聽到,而是盯著地形圖說道:“據我所知,彭家所在村莊的土圍子非常牢固,並且為了防備外人混入,把村公所兼自衛團部放在了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