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顧雎來到了杜夫人的墓前,一座孤單的墳塋佇立在山腳下,墓碑斑駁。像孩童般惡作劇的冷風卷來,吹散顧雎額前頭發,她並不知曉,而隻是看著這墓碑。
------我的救命恩人......杜夫人......
“謝杜夫人救命之恩,小女顧雎無以為報,隻能在此保證,必定保你一雙女兒一生無憂,不被奸人所害,此誓,日月可鑒。”
顧雎在杜夫人的墓前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看著這荒涼的墓地禁不住悲從心來,於是挽起袖子開始清除墳塋周圍的雜草來。
汗津微出,顧雎正拔草的時候,隻聽見山上人聲吵雜,好像有一大群香客下來,抬起頭去看,隻見一位公子衣著華麗,相貌不凡,氣宇軒昂,舉手投足之間頗有王室風範,在一群黑甲侍衛的簇擁下正走下山來。
------這人是誰啊?
顧雎正想間,那人就已經走近跟前,那公子的一個侍衛便趾高氣昂地叫道:“你是何人?見了齊王殿下還不快快行禮!”
------齊王殿下?那不是薑平嗎?前世那個叛亂的薑平?
顧雎這麼想著趕緊誠惶誠恐地行禮道:“小女見過齊王殿下。”
“免禮,”薑平微微皺眉頗,抬手道,隨後嗬斥那個近侍,“為何如此跋扈?嚇到了人家姑娘?”
顧雎還是記得此人,前世,齊王薑平起兵叛亂,據說是因為他的母妃被他的一個哥哥害死了才起兵,不過最後還是兵敗,自盡而死。也正是在這場叛亂中,顧雎第一次參軍,立下了第一個軍功,二十八個叛軍首級。
薑平低下頭看著顧雎的手,手上都是草葉和泥土,又看看那座墳塋,問道:“本王無意冒犯,敢問姑娘,這是你……你母親的墳嗎?”
顧雎點頭,行禮道:“是的,齊王殿下,是家母的墳。”
薑平搖搖頭歎氣道:“這地方風水不好,容易積水,實在不是一個適合……適合安葬的地方呐。”
“家母去世早,小女做不得主的。”
薑平看了看顧雎手上的泥土和草葉,這天寒地凍的歲末,泥土夾著冷雪,凍得顧雎的一雙柔荑生生地發紅,心中不忍,便放緩了語調輕聲問道:“姑娘是在為令母的墳塋除草嗎?”
“是的,家母墳塋地勢不好,易生雜草。”
薑平二話不說,便挽起袖子來去給杜氏的墳墓拔草,顧雎見了大驚起來,齊王這是搞哪一出?趕緊說道:“齊王殿下萬萬使不得啊!這種卑賤的事就讓小女自己來做就好了!”
而薑平的那些侍衛也是紛紛勸告起來,薑平一口回絕道:“本王向來重孝,母妃的身體不好,光去廟裏燒香禱告是沒用的,也要為她做點好事,積點功德呐。”
顧雎無言,隻得行大禮,感激地說道:“小女謝過齊王殿下!”
薑平的侍衛也上來幫他拔草,很快,草就拔幹淨了。薑平拍拍手上的塵土,笑著說道:“孝順之人一定有好報的,姑娘這麼冷的天還要出來給令母的墳塋除草,想必令母在天之靈,也是頗為欣慰呐。敢問姑娘尊姓大名呐?”
顧雎微微屈膝,行禮道:“小女姓顧名雎,尚書令顧徹二女。”
薑平聽著這名字若有所思,忽地問道:“顧雎……你便是前些日子資助徐州窮困百姓的那個顧雎吧?”
顧雎輕輕頷首,說道:“正是小女。”
薑平笑著說:“顧雎姑娘的美名在整個琅琊郡國都傳開了呢!尚書令生了你這個女兒還真是他的福氣呢。”
“謝齊王殿下誇獎。”顧雎微微屈膝,謝道。
薑成雙手握拳,說道:“顧雎姑娘,本王還得回府處理事情,就此別過,來日有緣再見吧。”
顧雎行禮送別薑平:“恭送齊王殿下。”
目送著薑平和他的侍衛遠去,顧雎這才拍拍手上的泥土,自言自語道:“可惜啦,如此善良之人竟然是自盡而死,唉,世事多端呐。”
-----自盡……
顧雎忽地想起了前世薑成叛亂的日子,不就是顧徹回京述職的五天後嗎?
顧雎看向遠去的薑平的背影,顧雎的腦子裏飛速地轉了起來。
薑平的封地是琅琊郡國,首府叫即墨,是琅琊郡國的第一大城,相比之下,徐州隻是第二大城。薑平的王府就在即墨,為什麼還要大老遠地跑到徐州來拜佛?即墨沒有佛堂給他拜嗎?
想到這裏,顧雎趕緊一溜煙地跑上山去。待到顧雎跑到山頂,喘著大氣佇立在佛堂的大門前,麵朝徐州城眺望之時,才明白薑平為什麼大老遠地跑過來。
站在此山之上,可窺得徐州全境!
徐州城裏的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壞了,壞了壞了!
-------徐州城危在旦夕!
薑平的母妃前些日子應該就已經死去,薑平肯定是知道了其中的秘辛,決心報仇來的。
徐州是琅琊郡國的門戶,乃四戰之地。北連青州,東臨汪洋,西進兗州,司隸,豫州,南下揚州,江淮,江東等地,位置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