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八章 議郎拜官(1 / 2)

最可怕的是,盧植率師渡河北上,準備構築防禦工事,抵抗胡人,並分兵宣府,意圖救援趙王薑恪。不料卻遭遇唐古拉親帥的主力堵截,戰事陷入膠著。而皇甫嵩、溫起這兩支主力部隊剛剛出關進駐潁川,就被流民亂兵中最為精銳的波才一部圍困。

敵軍有十餘萬,而官軍合計隻有三萬,溫起被困在陽翟縣城,皇甫嵩被圍在長社縣。二軍莫說不能收複失地策應北伐,連突圍自保都成了問題,後來連與朝廷的聯絡都中斷了。連續兩日得不到消息,洛陽城陷入極度恐慌。外地之人羈留河南無法出關,朝廷百官牽掛故鄉家小毫無訊息,老百姓個個驚懼不知所措,這樣下去洛陽很可能爆發嘩變,大漢江山岌岌可危,說不定哪個瞬間就會化為烏有!

皇帝薑望猶如驚弓之鳥,再沒有心思哀怨時光無情了。即便是薑白和荀睿,也意識到了亡國之危,隻有硬著頭皮給薑望上奏建議,希望能派薑成和顧雎兩人出征,並拿出以往扣留的奏章供其翻看。為了振奮人心穩定局勢,薑望大力提拔壓抑的人才,甚至將與之發生爭執的寧國公楊康加封臨晉侯、奉以三老之禮,以往曾上疏要求主動北伐匈奴的劉陶、樂鬆、袁貢等人也盡皆升賞;並且他下令再次征募河南之兵,公卿百官也得貢獻私有的弓箭、馬匹資戰,凡是通曉兵書戰法或勇力出眾之人,不管是官員子弟還是普通百姓,哪怕殺過人的罪犯、放過火的強盜,隻要肯出來為朝廷打仗,一律公車征辟上陣保國。

顧雎的同僚議郎劉挺得知詔命,當即置備馬匹兵刃應征,希望能和薑成顧雎等人一起出征,連家裏的這幫家丁們都動員起來。可他的老父親廷尉劉嵩卻竭力彈壓,說道:“我的兒,現在征辟的公車滿街跑,即便應征也不過是充當兵士守備京師。比你有資曆的人多的是,若是你隻想混混軍營那現在就去,若是想自率兵馬立一番軍功,就給我耐心等著。”他這樣一講,劉挺料知大有玄機,便放下軍械暫且忍耐。

三日後,突有朝廷使者臨門,宣劉挺入宮議事,這必定是父親劉嵩發揮的作用了,他速速更換朝服,跟隨公車入宮。待至皇宮使者卻不引他赴殿,卻往省中麵見太尉鄧盛。

鄧盛字伯能,已年近七旬,他以早年在並州抗羌族的軍功起家,雖也有些名望卻遠不能與薑成、薑恪等國柱級人物同日而語。胡人事起天下震動,朝廷急需以通徹軍事之人統籌局麵,因此他才得以升遷司空,暫居三公之位。

劉挺也知道他是老行伍出身,格外尊敬,要按朝廷製度以大禮參拜,哪知鄧盛一把攙住道:“劉挺,坐下講話。”

“不敢不敢!”劉挺受寵若驚,連連推辭道,“鄧公麵前豈有下官的座位。”

鄧盛卻說道:“今日我非以司空之身相見,乃是以同僚之禮有事相請,你隻管坐,等會兒還有一人要來。”

他既然這樣說,劉挺便不能推辭了,剛剛落座,又聽門外有人稟奏:“侍禦史大人到。”說話間走進一位四十多歲的官員,個子不高,膚色白淨,舉止端莊,身上的朝服規矩得連道褶子都沒有,一副黃焦焦的胡須,帶著滿臉的刻板威嚴。

“子師,你來晚一步呀。皇上命你為將,今兒要是點卯豈不誤了時辰?”看來鄧盛與他頗為熟稔,見麵就開玩笑。

不料那人卻一臉嚴肅道:“國家有難非是玩笑的時候,大人身居公台,此言甚是不當。”

劉挺嚇了一跳,開個玩笑無傷大雅,這人也太過苛刻了。哪知鄧盛毫不計較,隻笑道:“二十多年了,你那倔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呀?這邊坐吧。”

“諾。”那人規規矩矩施了大禮才坐下。

鄧盛這才對劉挺介紹道:“你還不認識他吧。我來引薦一下,這位是侍禦史王諾王子師。”

“哦!”劉挺竟然沒想到是他,趕緊恭維道,“昔日郭林宗有讚‘王生一日千裏,王佐才也’,想必說的就是王兄您吧?”王諾略一拱手,正色道:“同朝為臣,何論先後,允不敢擔大人一個‘兄’字。”劉挺聽他一開口就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架勢,方明白傳言非虛。

王諾乃太原祁縣人,以剛直果敢而著稱。十九歲便以郡吏之身闖入中常侍宅邸,手刃為害一方的大宦官趙津,惹得先帝震怒郡守抵命,他也險遭不測。但隨著年齡增長,他不但沒有改變性格,反而愈加苛刻犯上。二十二歲時因為一個小吏選舉有私,他就當堂嗬斥太原太守王球,惹得王球惱羞成怒,將其下獄打算處死。不過也是他命大,當時鄧盛恰好官拜並州刺史,聞聽此事大為稱奇,快馬傳文辟他為別駕從事,這才僥幸救他一命。此後的仕途王諾一路頂撞而來,卻越犯脾氣越有人緣,引得三公並辟,擢升侍禦史。今日劉挺口稱王兄不過是一句客套話,他卻以同僚之義不敢實受;鄧盛與他的交情有公有私,但連一句玩笑都開不得,足見王諾為人之刻板。

鄧盛有些尷尬地說道:“子師,不必太過呆板。這位乃是議郎劉挺劉岐重啊。”介紹完怕他說三道四,又補充道,“昔日上殿麵刺陛下支持燕王殿下修建關寧防線的,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