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靖王府，燕如霜照例翻牆而入，來到晴雪閣的後院牆外，她騰身躍上牆頭，正準備跳下去，卻見隔壁景陽殿後院一處屋子亮著燈。
看那個位置，不像是下人住的地方，離南宮毅的寢殿又有些距離，不知道是誰住在那裏。
今日沒聽說有客來，並且這麼晚了，屋裏還點著燈，實在讓燕如霜好奇。
她馬上掉轉方向，貓著腰走到那亮燈的屋子旁，輕巧地躍上屋頂，一個倒掛金鉤，從那窗縫之中看進去。
一看之下，燕如霜吃了一驚。
這屋子居然是一個小佛堂，裏麵有一個十分簡易的香案，香案之上供奉著一個牌位，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那牌位上的字。
陣陣青煙氤氳中，南宮毅獨自一人跪在薄團上，正雙手合掌對著那牌位默念。
他的脊背挺直，眉目隱沒在光影裏，叫人看不分明。
燕如霜更是好奇，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佛堂裏跪拜，這供奉的到底是什麼人？
燕如霜眨了眨眼睛，凝目去看那牌位，還是看不清楚上麵的字，隻好做罷。
再看南宮毅，她突然覺得，他那挺直的脊背給人的感覺像是沉靜在莫大的悲痛和恨意之中。
燕如霜的心一動，想到了一個人。
莫非是她？
這時，南宮毅的身子突然動了，他重重地給那牌位磕了三個頭，口中低聲呢喃著什麼。
因為南宮毅的聲音太小，燕如霜並沒有聽清楚，不過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似乎是在發誓之類。
磕完頭後，南宮毅緩緩起身上前，他的手裏拿著一方錦帕，動作格外輕柔地擦拭著那塊牌位，燕如霜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側顏。
他英俊的麵容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可那低垂的長睫上卻隱約有些晶瑩。
他落淚了？
燕如霜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沒來由地有些不舒服。
她和南宮毅朝夕相處，對他的性情已經很了解了，此人似乎並非傳言那般凶殘嗜血，濫殺無辜，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尤其是一張嘴，更是壞得不行！
可是，她卻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一麵，居然受到他的感染，心頭也湧起淡淡的傷感。
真是見鬼了！
燕如霜使勁咬了咬下唇，讓自己清醒一些，哪知一晃神，腳上一動，竟不小心發出一絲聲響。
“什麼人！”
南宮毅猛然回頭厲聲嗬斥，說話間，他的身形如一陣風般衝了出來。
燕如霜頭皮一陣發麻，趕緊跳下來，閃身鑽進花叢中。
倉促之間，她已經敏銳捕捉到南宮毅追出來的腳步聲。
完了，要是被南宮毅看見她一身夜行衣打扮，肯定會認為她是刺客，說不定會向她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