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宛若當然沒有想過,她心中想的是家國大業,甚至從未把自己當成過辛宛若。
如果她一輩子都回不去了呢?
如果她一輩子都頂著辛宛若的身份了呢?
占著辛宛若的身體,卻從未孝順過她的父親?
這樣一想,她心中十分慚愧。
“皇上,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我發誓,等漢北的戰事結束之後,我一定親自與楊將軍解釋,與三軍解釋!”辛宛若抽抽鼻子,擲地有聲。
“嗯。”雖然不滿意這樣的結果,可若是不如此也沒什麼好辦法,蕭元清看著辛宛若眼睛紅紅的,心中一動,不自覺的放軟了口氣道,“你哭什麼,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個大男人,男人怎會哭哭啼啼的!”
辛宛若也不想啊,隻不過心中那些酸澀像是控製不住似的。
辛宛若沒好氣的開口,“男人又如何?男人沒哭過是怎地?”說完這句還嫌不夠是的,“莫非皇上您就自小都沒哭過麼?”
蕭元清的確沒有哭過,自小他接受的就是儲君的教育,他知道他是未來的天子,未來的天子不能流淚,所以在許多別人看來值得悲傷的事的時候,他隻有沉默。
慢慢的,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麻木的狀態,無悲無喜。
擁有的東西太多了,擁有的東西也太少了。
擁有整個江山,缺少正常人的生活狀態。可…不知怎麼的,辛宛若失蹤那一次,蕭元清心中卻出現了一種久違的感覺,害怕失去,害怕那些派出去的侍衛帶回來的是一具屍體。
兩年之後再看到她,又是另外一種心情,驚愕,欣喜,還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慶幸,蕭元清告訴自己,這隻不過是因為他不想讓丞相與自己產生什麼隔閡,可心中的角落裏卻藏著一點小小的私心。
蕭元清下意識的選擇忽視,出征的時候,他沒有發現辛宛若混成小兵跑出去,在聽到劉元說辛宛若孤身一人跟著探子去了漢北軍營那一刻,他的心亂了,更多的是生氣,一個弱女子,為何總是這麼要強,把自己當成男子來抗下這樣的重擔。
不能忽視的,是擔憂與心疼。
蕭元清力排眾議,親自帶兵是找辛宛若,可笑的是借口竟然是辛宛若是景雲的遺孤,景雲為國為民,一生都獻給了大梁,不能讓他的後代就這樣死了。
隻是找了許久都沒消息,好在中途看馬鞍子的時候,讓他發現了樹上的記號,那一刻,蕭元清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甚至還有些驕傲。
一個女子跟著探子的時候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還還能理智的留下記號,這樣的女子竟然是他的未來的皇後,是能與他比肩而立的人。
可下一秒卻反應過來,她不願意。
她寧願說自己是景雲,在景雲的葬禮上大鬧,甚至遠走京城,來到邊疆證明自己有能力,完成那個賭約,來達成解除婚約的目的。
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大家閨秀,不僅千裏迢迢的到了邊疆,還當上了軍師,這其中吃了多少苦頭?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想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