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我哥低頭坐在我對麵,要是我沒看錯的話,他往袖子裏藏的手腕兒上有一條很深的疤痕。
自殺過的人可能都明白,這就是一塊兒恥辱和煎熬,讓你每天都能看見自己傻逼過去。
之所以這麼說,因為我手臂上也有一條,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割的,已經忘記了,但我哥的疤痕,也在提醒我。
“對不起,若不是張迪威脅我們,我和媽媽也不想和他聯合起來騙你。對不起。”
他滿臉通紅,我不知道他表達愧疚的方式如何,畢竟現在我對他,跟對陌生人沒兩樣感覺。
拳頭握的很緊,嗓音沙啞著,眉頭緊鎖。
“遊弋究竟什麼樣兒的人、”
我撐不下去,很累,依靠在椅子靠背的牆麵兒上、
不看他。
他說的話,我可能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說許朗是個一開始見到,就覺得特別不順眼的人。
也是,拽成二五八萬,誰見到他,都覺得這個人骨子裏欠揍。
“但他這一年來,完全把我們當成家人,就算是我們不想見到他,他也一直往醫院跑,給我們付治療費。”
“我和媽媽很不好意思,他卻說,他做這一切,因為你。”
因為我,沈央。
遊弋很明確的說,他們是沾了我的光。
“他是真喜歡你、”
空氣中到處都飄著這幾個字。
我很累,不光是身體累,心也累。
我看哥哥,哥哥也很認真的看我。
“其實,我完全記不起那個人來?????”
“沈央沈央????”
小龍,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在場,坐我身邊兒,長手臂已經摟過來。
小臉兒在我臉上磨蹭半天。然後就和占了什麼便宜一樣,樂不可支。
“這孩子還這麼粘著你????”
哥哥臉上那種表情,說不出來的複雜,但我看到起身要走的時候,臉上那種愧疚馬上就要溢出來。
他跟我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們都愛你。若不是張迪,拿你的性命威脅我們。我們也不會就範、”
所以,我不應該對他們這麼冷漠。
我笑笑,看著他離開。
吳娘那個壞掉的眼睛泛著青白的麵孔一直在我眼前浮現、
我。真的沒法像愛吳娘那樣,愛他們。
該死的記憶,一直找不回來。
“沈央,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小龍用手背給我擦去眼淚、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矯情的掉了眼淚。
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
該怎麼辦才好、
“沒事兒。沒關係的。還有我呢。”
小龍繼續磨蹭著我臉、
我們兩個就和相依為命人一樣,在並不清淨的醫院裏人來人往,凡是路過的都會看我們幾眼。
看他們的目光,一定以為我們是得了絕症無法醫治的人。
“你還不出院麼,不是說在醫院呆了兩年了麼、”
小龍揚起人畜無害的小臉兒,笑得粉紅牙齦小肉都露出來。
“等你,想等你回來再出院。”
切,我又不是沒看見你捂著嘴竊笑,真實情況絕對不是這樣的。
小龍一本正經坐的特別直,看我一眼,溫柔如水。
“反正回家不如在醫院開心。我最喜歡就是醫院。”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