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賴頭和尚(1 / 1)

陶鈞道:“先父去世之後,先母第二年也相繼下世去了。弟年幼,寒家無多親故。師姊何以這般稱呼,請道其詳。”素因含淚道:“龍官,你不認得身入空門的表姊了?你可記得十九年前的一個雪晚上,我在姑父家中,同你玩得正好,忽然繼母打發人立逼著叫我回家過年,你拉我哭,不讓我走,我騙你,第二日早上準來,我們一分手,就從此不見麵的那個秦素因麼?”

陶鈞聞言,這才想起幼年之事,也不禁傷心。答道:“你就是我舅家表姊,乳名玉妮的麼?我那舅父呢?”

素因道:“愚姊自先母去世,先父把繼母扶正之後,平素對我十分虐待。多蒙姑父姑母垂愛,接到姑父家中撫養,此時我才十二歲,你也才五歲。先父原不打算做異族的官的,經不住繼母的朝夕絮聒,先父便活了心。

我們分別那一,便是先父受了滿奴的委用,署理山東青州知府。先父也知繼母恨我,本打算將愚姊寄養姑母家中,繼母執意不肯。先父又怕姑父母用大義責難,假家中有事,硬把愚姊接回,一同上任。

誰想大亂之後,人民雖然屈於異族暴力淫威,勉強服從,而一般忠義豪俠之士,大都心存故國,誌在匡複。雖知大勢已去,但見一般苦難同胞受滿奴官吏的苛虐,便要出來打抱不平。

先父為人忠厚,錯用了一個家奴,便是接我回家的石升。他自隨先父到任之後,勾連幾個喪盡良的幕賓,用繼母作為引線,共同蒙蔽先父,朋比為奸,鬧得怨聲載道。不到一年,被當地一個俠僧,名叫超觀,本是前明的宗室,武功很好,夜入內室,本欲結果先父的性命。

誰知先父同他認得,問起情由,才知是家人、幕賓作弊,先父蒙在鼓裏。他雖非先父主動,失察之罪,仍是不能寬容,便將先父削去一隻耳朵,以示儆戒。

那惡奴、幕賓,俱被他梟去首級,懸掛在大堂上。先父知事不好,積威之下,又不敢埋怨繼母,費了許多情麵,才將惡奴、幕賓被殺的事彌縫過去。急忙辭官,打算回家,連氣帶急,死在路上。

繼母本是由妾扶正,又無兒女,她見先父死去,草草埋葬,把所有財物變賣銀兩,本打算帶我回到安徽娘家去。走到半路,又遇見強人,將她殺死。正要將我搶走,恰好恩師四川岷山凝玉峰神尼優曇大師走過,將強人殺死,將我帶到山中修道。麵壁十年,才得身劍合一。奉師命下山,在D碧筠庵居住。

兩年前,又奉恩師之命,將碧筠庵借與醉師叔居住,以作異日各位師伯師叔、兄弟姊妹們聚會之所,叫我來這漢陽白龍庵參修行道。

適才見賢弟十分麵熟,聽姓陶,又被我發現你耳輪後一粒朱砂紅痣,我便叫了賢弟的乳名,見你答應,便知絕無差錯,正要問前因後果、對你細時,朱師伯已顯現出法身。以後急於救人,就沒有機會話了。

朱師伯前輩是劍仙中的神龍嵩山二老之一,輕易不收徒弟,你是怎生得拜在門下?造化真是不!”陶鈞聞言,甚是傷感,也把別後情形及拜師的經過,仔細了一遍。

那許鉞見眾人俱是有名劍仙的弟子,心中非常羨慕,不禁現於辭色。

朱梅看了許鉞臉上的神氣,對他笑道:“你早晚也是劍俠中人,你忙什麼呢?將來峨眉鬥劍,你同瑩姑正是一對重要人物。你如不去做癩和尚的徒弟,白骨箭誰人去破呢?我不收你,正是要成就你的良緣,你怎麼心中還不舒服呢?”

許鉞聞朱梅之言,雖然多少不解,估量自己將來也能廁身劍俠之門,但不知他那俠僧軼凡劍術如何。便站起身來,就勢問道:“弟子承老前輩不棄,指示投師門徑。所三遊洞隱居這位師父,但不知他老人家是哪派劍仙?可能收弟子這般庸才麼?”

朱梅道:“你問癩和尚麼?他能耐大得緊呢!尤其是擅長專門降魔。我既介紹你去,他怎好意思不收?不過他的脾氣比我還古怪,你可得留點神。如果到時你不能忍受,錯過機會,那你這輩子就沒人要了。”許鉞連忙躬身答應。

朱梅又對素因道:“破慈雲寺須是少不得你。已不早,你同瑩姑回庵,我這就同陶鈞到青城山去。我們大家散了吧。”許鉞雖然惜別,知朱梅脾氣特別,不敢深留。

當下眾人分手,除許鉞明春到三遊洞投師,暫時不走外,素因同瑩姑回轉白龍庵,朱梅便帶了陶鈞,駕起劍光,往青城山金鞭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