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鬱丁香眼裏,江戶川在她麵前就像個文質彬彬安安靜靜的哥哥,即使兩人年齡相差無幾。因為鬱丁香眼裏的江戶川,他總是能很鎮定的對待所有事情,他話不多卻句句明確的表達了他所有的心意,在他麵前,自己就像個不會話不會做事的孩子。
可今,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安靜的哥哥不隻有這一麵,他的背麵,竟然有著一個沉寂已久的戰場。即使沉寂,鬱丁香也幾乎可以想象得出當時的慘烈。畢竟剛剛,就有一個酒瓶落在過江戶川的頭上,而更早之前,江戶川第一次保護自己的時候,被那個壞蛋打過的一拳……
鬱丁香捂著嘴巴,就在要心疼到哭出聲來時,江戶川輕輕道:“不許哭。”
於是鬱丁香便強忍住了眼淚。
江戶川穿上寸衫後,再次平靜問道:“你覺得我在別人麵前是什麼樣的人。”
鬱丁香捂著嘴巴想了許久,最後還是一副怕怕的模樣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怕江戶川身上的傷口,是怕自己不出讓對方不開心……
也許是先入為主,初次見麵的時候,她的江同學在幫她帶路後,離開時丟下的那一句“下次再有人讓你跟他走的時候可不要輕易的就跟過去”就已經讓他的第一印象在鬱丁香心裏擺在了高高的位置。
而之後的相處,隻能讓江戶川繼續在她心裏的高度越來越高,最後升起為了一輪太陽。
但她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太陽不僅僅是溫暖的,某些時候,他還是灼目的。
江戶川認真看著鬱丁香道:
“可是你在所有人麵前都是一個樣子,這樣的話,怎麼能讓別人感覺到你對待他們時的心情呢?”
“當你不知道用什麼表情的時候對待別人的時候,那就不要有表情了。”
人生而擅於偽裝,如果確實改變不了自己的本性,那就偽裝好了。偽裝成高尚的,偽裝成瀟灑的,偽裝成孤獨的,或許某裝著裝著,便因為習慣而成了自然。
今不是鬱丁香的人生轉折點,也不會成為她人生裏影響最深刻的一幕,能讓她清晰的記住的,可能也隻有江戶川受傷的時候,坐在她邊上的時候,露出後背的時候。
或許,最多再加上那句“當你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對待別人的時候,那就不要有表情了啊。”
……
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一刻了,江戶川對鬱丁香的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一提到宿舍,鬱丁香就開始有些害怕,因為邀請她出去玩的那些阿姨們,就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啊。
鬱丁香絞著手指低著頭,不話也沒有下床的意思,差點就要讓人誤會的時候,鬱丁香才帶著哭腔道:“那,那些阿姨也在宿舍裏……”
江戶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今晚還是回宿舍住,明請個假,我幫你在外麵旅店租一個房間,反正沒幾了,就住到走的時候吧。”
一句走的時候,提醒了鬱丁香,已經快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啊,於是她哇的一聲,又哭了,邊哭邊哽咽著道:“江……江同學,我……我你……你真……真好……”
真的很好,好到不想忘記不想分開了啊。
“好你個大頭鬼,又哭!”
江戶川很無奈的輕輕敲了一下鬱丁香的額頭,為她動不動就冒眼淚的性子又氣又不理解,打不得,學著蘇大姐那樣輕輕罵了一句後,覺得還挺舒服的。
在江戶川的催促下,鬱丁香嘟著嘴不情不願的下了床,然後乖乖巧巧的幫江戶川疊好了被子。
鬱丁香在前麵帶路,一步三回頭的生怕江戶川走著走著就不見了似的,最後站在自己的宿舍門前時,想到江戶川在身邊,她才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江戶川往側麵退了一步,這樣,房間裏麵的人隻看到了推門而入鬱丁香。
空氣安靜了片刻,阿姨不愧是阿姨,其中一位立刻掛起不改當初的笑臉笑道:“丁香回來了。”
之前還覺得親切的笑容,鬱丁香現在卻感覺是如此的讓人心裏泛寒,鬱丁香看了看身後,看不到站在門外拐角處的江戶川,於是微微低下頭不理會宿舍裏的那些人往自己的床鋪走去。
“呦,好像攤上了個長得更不錯的白臉,就看不起我們了吧。”
鬱丁香不想理會她們,留給她們自重的時間卻反倒被她們用於為了推脫自身罪責負罪感的冷嘲熱諷。
本不想理會她們,可是鬱丁香卻不允許她們侮辱她的江同學,哪怕別人根本不在意,但是她就是要維護他爭辯道。
“他不是你們的那種人!”
會硬著脖子反駁她們的鬱丁香,這些阿姨還是第一次見到。然後就像是抓到了一個可以發泄的豁口一樣,活了大半輩子的阿姨們哪還怕什麼撕臉扯皮。
“喲,妮子有人撐腰就開始吼人了膽兒肥了呀?”
“哼!怎麼,之前的淑女模樣不裝了嗎?”
……
幾個婦女七嘴八舌,鬱丁香的薄臉皮都比不上她們的萬分之厚,哪有反嘴之力,隻能淹沒在一群失誌婦女的口水裏咬著嘴唇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