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愛笑話就笑話吧,總之你以後別想再見他,明日我會去皇上那請命,將他調出盛京。”
蘇善兒嘴角一抽,“過分,人家一姑娘能坐上這個位子靠的是本事,你卻要假公濟私把人調走!雲戎,你連個女子的醋都吃,你說丟不丟人?”
聞言,雲戎動了動眉心,低頭看了一眼懷裏一臉壞笑的人,“梁玨是女人?”
“難道不像嗎,你們的眼睛都是怎麼長的,我第一眼便認出她是女人,她在盛京這麼久你們居然沒人發現,真是奇怪。”
雲戎沒做聲,自己尋思了半晌,一聲輕笑,無奈的搖頭。
是啊,他怎麼會認為她跟別的男子來真的,她來這這麼久,鬧出的動靜件件都傳到他的耳朵裏,若不是他對此不做理會,換做旁人早就對她嫌惡至極,哪裏會承認她做王妃。
見他笑了,蘇善兒挑眉問道:“現在還酸不酸了?”
雲戎看著她失笑,“你啊,鬼主意真多。”
“那是我聰明。”
“確實聰明,且無人能及。”
——
正如蘇善兒所說,十日後太子的毒完全解了,剩下的不過是安心靜養。
這段時間以來沒人追問過太子為何會受傷、是何人所傷,蘇善兒對此也是隻字未提,雲戎隻從唐堂那聽說黃獨死了。
蘇善兒這幾日過的實在是鬧騰,之前身邊有一個愛嘮叨的流穗,後來又換了一個絮叨的容巧,現在她們兩個碰在一起除了一起念叨之外最多的就是爭吵,一個說她是她們家小姐,另一個則說她是她們家的郡主,恨不得把她撕開平均分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出去吵?”
趕走了流穗和容巧,蘇善兒歎了口氣,剛好被進門的雲戎聽見她這一聲長歎。
“怎麼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見她歎氣了,相比她無聊時的歎息,這種歎氣聲似乎尤為煩悶。
蘇善兒搖頭,“沒事,就是覺得她們兩個太吵。”
“她們兩個是吵了些,但你是不會為了這種事歎氣的,說說吧,到底怎麼了?”
蘇善兒低著頭不吭聲,雲戎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過去你從不會這般,有什麼說出來便是,不必事事遷就。”
蘇善兒將黃獨殺害紫須的原由說給他聽,聽完雲戎便明白了她這些日子為何情緒不高。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權力與爭鬥,可不管她是蘇善兒還是東平郡主或者是夜王妃都注定逃離不了這些,能擺脫這一切隻有一個方法,就是讓她放棄現有的所有身份,當回她的璞蘇。
“雲戎,你為何會當這個王爺?”
雲戎看著她笑了笑,“因為你,我需要一個榮耀的身份來充實自己,一來方便找到你,二來夠顯眼,可以讓你找到。”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不過不管用,差一點就陰錯陽差的錯過了,所以,這皇權地位並不是無所不能的,那些皇權殺戮,不擇手段,這兩年我見慣了,也做得多了,可我還是覺得我不適合。”
雲戎也是這麼覺得的,至今為止各國都在爭相尋找丟失的“祥瑞”,他連自己的親舅舅都不敢告知此事,一來是怕事情傳揚出去再把她給丟了,二來他也怕那祥瑞之名再招來皇權之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件事最好永遠都不會被人知道。
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又能隱瞞多久?長此以往隻怕是夜長夢多。
翌日,蘇善兒醒來卻不見雲戎,問過才知他居然進宮了。
皇帝允他當個閑散王爺,可不上朝,不問政事,他也樂在其中,今日突然一大早進宮,怪哉!
——
“你要離開盛京?為何?你想去哪?”
離國皇帝聽聞雲戎所言甚是驚訝,好端端的之前從未聽他提起過此事,如今心血來潮居然要離開,並且還是舉家遷離,並褪去夜王的身份。
離國皇帝對他始終是滿心愧疚,尤其是得知紫茯苓死前被拘禁的屈辱,和這些年來他們母子所受的苦,他便覺得是他這個當舅舅的無能,他若早些將他從穀枯山腳帶離,或許他就不會是這般冷寂的性子。
雲戎頷首道:“天之大,處處為家,盛京很好,這裏有舅舅,可是雲戎誌不在此,也不想成為諸位皇子眼中的威脅,這些年來我已見慣了皇家爭鬥,不願再參與其中,況且舅舅也知小璟是個貪玩的性子,若是讓她此生都在王府那個四方院子裏度過,怕是比死還不如,所以我想帶她遊走江湖,過去我是這般活下來,相對當王爺,雲戎更適合當個閑散之人。”
他主動提及,皇帝知道自己如何勸說都是多說無益,他的脾性他清楚,沒想好的事絕對不會開口,既然開了口便不容反駁。
離國皇帝雖有不舍,但也不想束縛於他,“你既然決定了,朕也不好說什麼,但是段初璟是東平來的和親郡主,若是被東平那邊知道,恐怕……”
“舅舅放心,東平那邊小璟會定時書信回去,等我們安定下來也會告知舅舅我們的去向,不會讓舅舅為難。”
話已說成這般,皇帝再無勸說可言,“如此便由你吧,不過夜王的身份猶在,你的王府也給你留著,待哪日你們遊玩夠了,乏了,回來便是,朕永遠都是你的舅舅,你永遠都是離國的夜王。”
——
連日來太醫們都在研究蘇善兒留給太子的藥丸,他們身為太醫,在宮中行醫多年,他們全都認為太子無力回天,結果卻被這一顆顆的小藥丸給救活了。
紫須聽聞此事很是好奇,他以為東平郡主隻會騎馬涉獵打架鬧事,居然還有解毒救人的本事!
他命太醫們查此藥丸,幾日下來,並沒有查出什麼,直至今日以為年輕的太醫根據紫須所中的暗器形狀查出了暗殺他的是江湖上的人,在街頭術士口中詢問了一些江湖瑣事得知藥王穀有一鬼醫,下毒於無形,解毒更是無人能及。
逍遙散和烏丹是她最為拿手且江湖人人想要得到的兩種藥,年輕太醫雖沒見過,但也有所耳聞。
離京幾日詢問江湖人士得知此藥丸當真就是傳聞中的烏丹,得此消息他連忙回宮詢問當初夜王妃留下幾顆藥丸。
除了太子吃掉的十顆還剩下了六顆,要知道烏丹可是千金難求,別說十六顆了,就是一顆流落江湖也是要被搶破了腦袋的。
紫須聽聞此言心下疑惑不止,即便她是東平郡主,又是如何得到此藥,得到便也罷了,為何會有這麼多,多也罷了,居然這麼舍得,一下子整瓶都給了他,十日便能解毒,她卻大方的留下了十六顆,若不是怕他以後在被人暗害,就是這藥對她而言不值錢,她根本就不在乎!
為想此事,紫須整整一夜為睡,隔日越想越難耐,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決定去夜王府一問究竟。
然而,待他來到夜王府已是人去樓空……
——
四個月後。
秋林山穀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紅梅正盛,白絮飄揚,涓涓流水潺潺而下毫無結凍之意。
見多了人心複雜,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格外的令人舒心,哪怕是過於清閑也令人神清氣爽。
“看什麼呢?”
蘇善兒身著單薄,看著遠處發呆,雲戎在她肩頭披了件鬥篷,輕輕將人擁在懷裏。
蘇善兒笑了笑說:“看雪,賞梅,突然覺得時間如此美好。”
雲戎點頭,卻不太同意她的話,“是,你躲在這倒是清淨,確實覺得美好,要不你回去瞧瞧院子裏被他們折騰成什麼樣了?”
蘇善兒嘴角一抽,驀地轉身躲進雲戎的懷裏,尖銳道:“我不,他們煩死人了,琅九鳳是打算在這常住了嗎,成天纏著我問東問西的,還招來一些買藥的人,我的藥都快被他給賣幹淨了,還有湘江吟和唐堂,他們兩個要遊手好閑到什麼時候,成日裏也不找點事做,還有流穗和容巧,她們兩個連做頓飯都要爭著放鹽,齁死我了!疊久和白湫到底要大多少野味回來過冬,我現在看到野鹿袍子就想吐,吃不下!我不管,你快點想想法子,趕走的趕走,教育的教育,不然我要瘋了。”
雲戎笑的胸口直顫,摟著懷裏的人樂不可支的說:“我可管不了,這些人都是你招來的,是你自己說收琅九鳳為徒,湘江吟是你自己找的好友,唐堂也是你的徒弟,流穗和容巧爭著當你的婢女誰都不肯退讓,至於白湫和疊久,他們兩個太閑了,沒辦法,隻能禍害這山裏的動物了。”
蘇善兒埋頭在雲戎懷裏咽嗚了幾聲,突然抬起頭,雙眼錚亮,狡詐的勾起嘴角,“要不,我們私奔吧!”
聞言,雲戎挑眉,唇瓣勾勒,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嫋嫋青煙,再次看向蘇善兒那張翹首以盼的小臉,“好,誰都不帶,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