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頭看著呼呼大睡的林汐氣得直瞪眼,好不容易盼來個陪自己話的人,又是饅頭又是酒的讓給他喝,殊不知白搭一場,巴不得早點死了算了。
獄卒在油燈下就著一碟花生米正喝酒吹牛,對裏麵的一切早就習以為常,知道嗬斥也隻是暫時有用,幹脆讓他們個夠。
胖獄卒道:“我麻子,你家兒子是不是跟新來的那子差不多的歲數?過兩年可要娶妻了吧?”
麻子獄卒嚼了顆花生米,道:“哥哥你就別拿我笑了,我家裏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誰願意嫁給那臭子呀?”
胖獄卒喝了一口酒,道:“瞧你這話的,再不濟你也是個差人,要是我有個女兒一定讓她給你做兒媳。”
“哥哥有心,弟弟我領了你這心意。來,幹了這碗酒。”麻子獄卒道。
大牢裏的人犯們聽著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大老遠的都伸著鼻子去聞花生米的味道,每個人都不停的咽著口水。就連關在最深處的老張頭都巴不得能有一顆花生米滾到自己麵前,哪怕隻是一顆的不能再的都會心滿意足。
夜深了,裏麵的人犯也都安靜了。兩名獄卒嘚吧嘚吧的吃了一大盤花生米,酒也喝了將近兩壇,此時正打起了響徹際一般的呼嚕。
一群老鼠在碩大的牢房裏四竄,它們熟門熟路的在每間牢房裏吃著人犯們剩下的食物。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蟑螂也出來活動,慢慢的咀嚼著地麵上的饅頭碎屑。
整個大牢之內鼾聲此起彼伏,你方響罷我登場,如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更有幾個人犯在睡夢中摸耳摳鼻,嘴角的口水流到了脖子上。
窗外卻是死一般的寂靜,靜的有些不同尋常。當倆名在圍牆內巡邏的獄卒走來的時候,才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唉,我前些給牢頭送了五個銀幣,可是到現在還被派來巡夜,這活幹得太辛苦了,家裏那娘子吵著沒法過日子。”
“嘿嘿······俗話‘好女費男,好田費漢’,也不知你哪世修來的福氣,老婆死了之後竟娶了個如花似玉的黃花閨女。”
“哈哈哈······瞧你這話的可真夠酸。明啊,就可以回去與我那娘子好好溫存溫存咯,你就抱著那黃臉婆子去吧。”
“滾你的蛋,竟敢取笑於我。等哪到賭坊裏賺錢了,我也再納個妾。”
突然間,一道身影從牆上飛身而下,瞬間寒芒閃過,倆名巡邏的獄卒接連倒地,脖子上都出現了一道鮮紅的傷口。兩隻燈籠掉落地上,裏麵的火苗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來人一躍,已到鐵窗之上,張開雙手硬生生的將嬰臂粗的鐵棍向外掰斷了,緊接著又是兩根鐵棍漸漸裂開。
一道黑影輕巧的落在了牢房中,走到林汐身邊看了個仔細,確定是白在客棧看到的少年之後,一把將他扛在肩上,驀地一躍跳上窗戶,在向外伸展出去的鐵棍上隻輕輕一點,空中一道黑影飄然而去。
約莫一炷香過後,青衣老者帶著林汐來到了大牢外不遠處的山坡上,將他丟在地上之後,又在他的臉上拍了一個巴掌。
林汐“哇”地一聲大叫了起來,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好你個老張頭,不就是沒有陪你話嗎?你怎麼動手打人呐。”
青衣老者將火把點燃,蹲下來看著他,道:“朋友,你現在已經不在大牢,哪裏還有什麼老張頭?”
見一雙如鷹眼一般的眼睛逼視著自己,林汐嚇得連連往後退爬了幾步,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在樹林之中,道:“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青衣老者的聲音渾厚有力,身體又向下壓低了一些。
林汐不想再被青衣人這麼盯著看,趕緊站了起來,道:“你為什麼要救我?如今師父一家慘死,我又打死人了,就算活著也是東躲西藏,還不如死了算了。”
青衣老者也站了起來,俯視著他,道:“朋友,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才多大歲數?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不想著為他們報仇,卻因打死一個惡霸就認命了,那這世上的強人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還不都得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