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許吃完最後一隻蝦,一抬頭,就看到了慢慢兒的喝著酒,眼眸空洞看著院子出神的想著什麼的黎裴遠。
他那英俊的麵容處在半暗半明之中,雖是已經喝醉了,但也看到他外露的情緒。
不過他這樣兒已實屬罕見了,言許一時沒有動,就那麼坐著。隔了會兒,才重新拿起了啤酒來,坐到了黎裴遠所靠的柱子的背麵,也慢慢的喝起了酒來。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院子裏一時安靜極了。
暗黃的燈光下,竟然呈現出一種寧謐的氛圍來。
黎裴遠喝完了手中的啤酒,將罐子扔到一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來。
也發著呆的言許這才回過了神來,她以為黎裴遠會起身往屋子裏,或是說點兒什麼的,但卻並沒有,他伸出手臂來,重新拿了一罐啤酒打開,然後喝了起來。
他今晚的酒是喝得挺多的,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喝得多。
言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喝了好幾口啤酒,突然低低的問道:“黎先生,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背後的黎裴遠喝酒的動作頓了頓,並未說話。在言許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時,他才回答道:“沒有。”
他的語氣是低低沉沉的,帶了些磁性的暗啞。語氣是輕描淡寫的,並未有任何情緒。
他手中的啤酒也喝完了,這下將罐子丟在了一旁,站了起來,說道:“不早了,留在這兒休息。”
他說著也不管言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就往屋子中走去。
言許握著半罐啤酒,一時沒有動。抬頭就那麼看著天上的月亮。
今兒是八月十五,月亮圓而皎潔。院子裏的花草樹木上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色的光暈。
言許看了會兒,沒再喝手中的啤酒了,就那麼握著,閉上眼睛將頭靠在離開柱子上。
裏頭黎裴遠應該是休息了,屋子裏並未發出任何的聲音來。院子裏安靜極了,就隻有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的蟲鳴聲。
言許就那麼坐著,過了好會兒,才一口喝盡了手中的啤酒。腦子裏已有些暈暈的了,她也並未再回宿舍,將地上的垃圾收拾了,這才進了屋子。
她原本以為黎裴遠是已經回房間休息了的,但進屋才發現,他並沒有休息。而是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撐著眉心的,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言許在原地站了會兒,將門關上,走了過去,試探著叫道:“黎先生?”
黎裴遠沒有任何反應。在她以為他是睡著了時,他這才開了口,說道:“去睡吧,不用管我。”
他仍舊是閉著眼睛的,睜也未睜開一下。
言許這下並未多呆,回了房間。
而客廳裏的黎裴遠,在昏黃的燈光中坐了十幾分鍾之久,從一旁拿出了一支煙來,點燃吸了起來。
那會兒他明明是已經醉了的,但這會兒看起來又清醒無比。一張英俊的臉上並沒有半分的酒意,甚至看不出來他是喝過了酒的。
他並沒有著急回房間,在客廳裏抽了好幾支煙,這才掐滅了煙頭,關了燈回臥室去了。
老房子的隔音並不是很好,客房裏的言許也同樣也誰,進屋之後就那麼背抵在門上站著。直到聽到有腳步聲響起,以及很快發出的輕微的關門聲,她這才回過了神,呆站了片刻,這才去洗漱。
明明有些時候,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眠是要好很多的。但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樣,明明酒也喝了不少,但躺在床上,言許並沒有半分睡意。她就那麼躺在床上,盯著黑暗裏的天花板一動不動的看著。
她的腦子裏有很多東西,卻又像是空蕩蕩的一般,她什麼也抓不住。
晚睡的緣故,言許第二天早上起晚了。當然,起晚的不隻是她一人。黎裴遠也起晚了。
他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昨晚的孤寂蕭索,仍舊是平常那有條不紊的樣兒。
見言許整個人是急匆匆的,頭發亂糟糟的還沒來得及梳,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不用急,還有半小時。趕過去剛剛好。我去發動車子,收拾好之後就出來。”
他也不說廢話,說完便往外邊兒去了。
言許是有些懊惱自己睡過了的頭的,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快速的收拾東西去了。
等著她收拾好東西出去,黎裴遠的車子早已經發動了。他坐在車裏正接著電話,這麼早的,也不知道是誰給他打的電話。
言許輕手輕腳的上了車,剛係上安全帶,黎裴遠就掛了電話。知道言許趕時間,他很快便將車駛出了院子。
言許急,他是不急的。在路上甚至還停車買了兩份早餐。
昨晚喝了酒的緣故,言許並沒有什麼胃口。拿著早餐也是懨懨的,並沒有動。
黎裴遠開車也吃不了早餐,放在一旁的。
今早的路況還算是好,並沒有怎麼堵車。黎裴遠也幾乎沒怎說話,車子快要到言許的公司時,他這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側頭看向了言許,問道:“這幾天有時間嗎?”
言許沒想到他會突然發問,原本就在想事兒的,這下茫茫然的看向了他。
黎裴遠看向了前方的道路,想了想,說道:“我今天要出差,應該要一個星期或是十來天之後才能回來。你要是不忙,可不可以住到宅子裏去,幫忙照顧一下那些花花草草。”
昨天都未聽到他提出差,這會兒突然提起,肯定是和剛才早上的那通電話有關。
但言許卻什麼都沒有問,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院子裏種的花草種類很多,雜七雜八的。雖是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有部分是得常澆水的。他出差十來天,如果一直沒澆水,回來恐怕就都要枯萎了。
兩人這段時間是熟稔了許多的,黎裴遠這下就將鑰匙交給離開她。告訴他哪些花澆多少水。
他平常雖是都挺忙的,但在照顧花草是細心的。該注意什麼也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的。
言許在程洝的院子裏時,並非沒有打理過花花草草,倒是知道些花草的習性的。很快便都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