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經落了兩天,整座京城都籠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帷幕,連皇宮黃色的屋頂都被雪白覆蓋,宮殿變得像雪塑冰雕一般,褪去了往日的巍峨雄偉,卻帶上了一層別樣的晶瑩潔白。
覆雪的屋頂蜿蜒著,從皇宮一直延伸到四周的尋常民居上,在寂靜的冬日裏勾勒出一條連綿起伏的曲線。
昨兒又下了一夜的雪,雪花連綿不絕,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緩緩停了,雪光透了上來,映得人再也無法安睡。
子衿早早地便已起身,換上宮裏送來的大紅夾襖,越發襯得那張巴掌臉白皙細嫩,一身紅色穿在身上,顯得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隻是他的臉色看起來卻不太好,嘴唇也有些蒼白,三月有些擔憂地看向他,子衿衝他搖搖頭,而後坐在梳妝鏡前拿出口脂淡淡地抹了一層,倒是顯得愈加好看了幾分,連一向淡定的莫寒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殿下起了,奴這就去端水來。”三月看見莫寒瞧向子衿的眼神兒,忍不住帶著幾分笑意退出了門外。
“奴為殿下更衣!”子衿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大紅色的新衣出來,卻被莫寒一把握住了手腕兒。
“子衿,這是在與誰慪氣?”莫寒實在受不了這孩子陰陽怪氣地說話。
“奴隻是一個下人,哪裏敢在殿下麵前耍小脾氣?”子衿想到李子瑾當著眾人的麵侮辱了他,可莫寒卻還當著他的麵兒給人家夾包子,心裏便委屈得緊。
“子衿,你知道的,我從未把你當作過下人,你怎麼能如此說?”莫寒有些著急地解釋道。
“可是,殿下終究是殿下,子衿也隻不過是殿下身邊的一個小侍而已!”子衿有些落寞地低下頭,他又豈會不知她待他的好,可是他如今好貪心啊!他竟私心地見不得莫寒對旁的男子好,他怕自己的貪心日後會拖累了她,便也隻能忍著心痛逼著自己與她離遠一些。
“你莫要把小瑾的話放在心上,他向來是被李相府的人慣壞了,說話有口無心,你無需與他計較。”莫寒伸著胳膊任子衿為她換上新衣,綁上腰帶。殊不知,莫寒不解釋還好,她這樣替李子瑾解釋,讓子衿的心更加難受起來。
殿下她果真還是將李公子當做了自己人,自己於她,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是啊!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嫡幼女,而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她撿回來的小乞丐而已,又有什麼資格跟丞相府的嫡子相提並論?
子衿不再說話,隻是低著頭服侍莫寒更衣,莫寒忽然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了,怎麼她都這般說了,這孩子還是這樣執拗?難不成這女尊王朝的男兒家都是這般任性嗎?莫寒心中有氣,也不願再與他多說什麼。
莫寒伸出腳,自己穿上棉襪,從子衿手中接過靴子,正在往腳上套時,卻見鞋麵上覆了幾滴水珠,抬眸看向那個眼眶發紅的男孩子不禁又心疼起來。自己一個活了兩世的老妖精,怎麼還跟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負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