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所言甚是,臣妾身為妃嬪之首,自當盡力輔佐娘娘。”藝南在她身後為她打著扇子,曦嬪的一縷發絲在風中一下一下地飄著,顯得分外妖嬈。
媛良娣微微低頭吹著水蔥似的長指甲,瞟了一眼當中站著的葭澍:“皇後莫非是想讓左丘葭澍也來參加皇上的萬壽節?她有那個資格嗎?”
“本宮自然不會讓她介入,不過眼下有些事需要葭澍的幫助。”皇後撩了撩耳邊的碎發,眼風從葭澍臉上掃過,“葭澍啊,你可願意為皇上盡一份心力?”
葭澍哪有不遵的道理,她垂首恭順道:“奴婢但憑娘娘吩咐。”
皇後緩緩點了點頭,嘴角帶著一分微笑:“當初葭澍一舞傾城,得了皇上的歡心,如今皇上的萬壽節,你若是能再次為皇上獻舞一曲,想必更能讓皇上魂牽夢縈吧?”
葭澍不知道皇後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她唯一能確定的事情就是皇後肯定有陰謀,然而此時的她有什麼本事能抵抗?
“奴婢……遵命。”
但願自己能逃過這一劫吧。
葭澍抬頭看著皇後意味不明的笑容,心裏更是七上八下。
葭澍被皇後安排在坤寧宮後院裏教幾個舞姬跳舞,她衣著如雪,發黑如墨,微仰的臉精美剔透,平靜溫和的黑眸溢出無波無瀾的淡然,卻如深海般難測:“舞蹈,講究的是入情入理地表達情感,最忌諱的是動作僵硬表情僵硬,比如這個動作……”
葭澍抬起雙臂準備給舞姬們示範,忽然聽得身後傳來曦嬪的聲音:“不愧是左丘葭澍啊,這舞蹈當真看得本宮都酥了。”
葭澍頓了頓,轉過身向曦嬪行禮:“曦嬪娘娘金安。”
曦嬪鳳眼含春,長眉入鬢,嘴角含著笑意一抹笑意:“旁人也許覺得你也就隻配做個舞姬來讓大家取樂了,不過本宮倒是不這麼認為。本宮覺得,你連賣藝的舞姬都不如,別人賣藝還能拿點兒銀子,可你……”
曦嬪看著葭澍的絕美容顏,心裏更是嫉妒,冷哼著嘖嘖兩聲:“可你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到,真是可憐呐!”
葭澍忍了下來:“曦嬪娘娘,奴婢奉皇後之命訓導這些舞姬,還請曦嬪娘娘體諒奴婢。”
“好,那你教吧。”曦嬪輕笑,轉身坐在旁邊的石桌上,“本宮倒要好好欣賞你的舞姿。”
樂師們撫弄起各自的樂器,隻聽琴音嫋嫋升起,似湉湉流水,如細語呢喃,婉轉纏綿,在空氣裏蕩漾出細小的波紋。葭澍的衣袖隨風飄舞,伴著音韻的流逝而輕輕揚起,再優雅落下,美好得如同幻景。
曦嬪轉頭向藝南使了個眼色,藝南點點頭,懷裏抱著一隻毛色斑斕的貓從葭澍背後走去。舞姬們看見了,卻不敢吱聲,隻愣愣地看著藝南瞅準了葭澍躍起的空當,將那隻貓扔在葭澍的腳下,葭澍猝不及防,正好踩在貓的尾巴上,那貓吃痛,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前爪揮舞著一下子撓在葭澍的手背上。
葭澍摔在了地上,咬著牙不肯發出一聲喊叫,免得讓曦嬪看笑話。藝南連忙將那貓抱在懷中:“對不住了,左丘姑娘,是我不好,讓這畜生從我懷裏跑掉了,哎,這畜生也是太不自知身份了,居然敢在左丘姑娘麵前撒野,我以後啊,定當給這個畜生一點教訓,也好叫它長長記性!”
葭澍何嚐聽不出來,藝南這是在指桑罵槐。曦嬪站起身來似笑非笑:“藝南,你也太不當心了,回去看本宮怎麼收拾你。”
藝南挨了罵,仍然笑道:“奴婢知錯,奴婢身份卑微,娘娘怎麼處置都是應該的。”
葭澍抬起頭,曦嬪居高俯視她,眼角眉梢皆是得意。
葭澍複又低頭,悄聲冷笑,曦嬪,她當真是把自己從前所有的脾氣都給激出來了。
葭澍的膝蓋受了傷,手背被貓撓出了三條深深的血口子,鮮血汩汩而出,她微微動一動右腿,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來,旁邊站著的舞姬沒有一個敢上前相助,竊竊私語了幾聲,紛紛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葭澍動彈不得,趴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玦秋給皇後打掃完了正殿來到後院找葭澍,卻見葭澍一個人趴在地上,她趕忙跑上前去扶住葭澍:“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啊!”
玦秋看葭澍手背上的鮮血,捂著嘴驚呼了一聲。
葭澍忍著膝蓋上的疼痛:“把我扶回去。”
玦秋回過神來,扶起葭澍:“好,奴婢這就扶小姐回去。”
葭澍每走一步,膝蓋上的痛楚便多一分,心裏的恨意也就多了一分。原本,她是不想再卷入後宮紛爭的,甚至隨皇上入宮之後,她仍然有一段時間想過就這麼做一輩子的奴婢算了,可即使如此,即使她不是皇上的妃嬪,別人也沒打算放過她。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每次都隻有被別人害的資格,難道事情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