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長城
晨光初現,入眼處全是冰雪地,凜冽的寒風吹動著七八丈高城牆上豎立的一麵麵統龍旗,有些灼痕與鮮血幹枯後留下的褐色印跡,城牆上密布各種刀箭留下的痕跡,有的已經隨著時間而變淺隻留下淡淡的痕傷,有的則異常清晰,留下的時間極短,犬牙交錯,滿目紛雜。
駐守在這裏的是護軍團,一支駐守帝國最北絕境長城的部隊,鮮血和傷痕詮釋著他們的低沉肅穆,他們守護著統王朝,守護著萬千子民。
城門緩緩打開,層層積雪被推向兩旁,一隊騎兵全身漆黑的黑色盔甲,雪白色披風,脖間纏著黑色紗帶(黑色紗帶擠在眼睛上可以防止士兵在一望無際的白色世界裏患上雪盲症)衝進了雪白的世界裏。
“蠻人們已經死光了。”看見樹林裏光線逐漸黯淡,陸榮不停地催促,“咱們回城吧。”
“陸隊率難道是沒見過死人麼?嚇到了?”崔伊鄉候帶著輕淺的笑意問。
陸榮沒有什麼反應,年過五十古來稀,這輩子看過了太多貴族子弟來來往往,過渡貼金。“都已經死光了。”他,“咱們何必追尋死人去。”
“嗬嗬,你確定蠻人真死光了?”崔伊嘴角掛著輕笑問道,“你去看過了?”
“林二已經找到了他們的營地。”陸榮有些惱火道,“這還不夠?”
林二知道該自己話了,他十分不願卷入這兩人的鬥爭中。
“我剛剛帶著個兄弟轉遍了他們的營地,沒有看見活的蠻人,他們沒有做畜生事的能力了。”他無奈開口道。
“林二,別那麼自信你那沙漏一樣的眼睛看見的東西,就算人是死了,也能讓我們了解到很多東西。”
“咱們已經走出好幾百裏路,回去怎麼也要走個十幾,現在色漸漸暗下來了,有些危險。”陸榮不想在討論無用的話題,道。
“每這時候不都如此?陸榮,你該不會怕黑吧?”
林二看著崔伊鄉候俊美的十八歲麵容,灰黑色的眸子,舉止有著那貴族子弟特有虛偽的優雅,瘦的像隻猴子。他騎在那匹健壯的黑色戰馬上,比騎矮駑馬的他和陸榮高出不少。黑色皮靴,黑色毛褲,黑色皮手套,外套著黑色硬皮甲,又罩了一件閃閃發光的黑色鎖甲。他進入護軍剛剛幾個月的時間,但身上的裝備卻一樣不少,精致而繁雜,就像是來體驗軍營生活一般,私底下陸榮在軍營裏喝酒時對兄弟們:“我們偉大的崔伊鄉候,是專門對付敵人裏麵的娘們的。”當時便引得眾人哄笑一團。這樣的長官大夥兒飲酒作樂時的嘲笑對象,林二無法尊敬起來,看見陸榮緊咬牙齒,以及雪白鬥篷下強自遏抑的怒火。他在護軍已經三十餘年,這種資曆旁人是絕不敢尋開心的。
林二隱約察覺到陸榮憤怒的身體下,心中潛藏某種的不安,一種不由自主畏懼的緊張情緒。林二想起了傳中的故事,蠻人們的死亡慘狀,今很是怪異,迥異往昔,四麵的黑暗中有種莫名讓他汗毛豎立的驚悚,他已是擁有百餘次巡邏經驗的老手,眼前這片統人稱作異魔史地的廣袤黑荒的密林,他感到了恐懼。
他們輕騎奔出長城,中途轉向西,隨即又向北,十幾來晝夜不停推進,快馬加鞭地衝向情報中蠻人部落的營地打探虛實。所處環境已日益惡化,今已降到穀底。犀利的西北風吹得樹影幢幢,宛如一隻隻猙獰地活物。
林二這些來總覺得自己受到一種監視,冰冷,毫無情感的時刻注視,陸榮也感覺到了這種猶如幽靈野獸覓食般的鎖定,此時此刻他心中隻想掉轉馬頭,沒命似的逃回長城軍營之中。但是想到護軍的軍規,他絕不敢在長官麵前表露出這種想法,哪怕是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