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門推開,眾人魚貫而去,有幾名侍女進入廳內收拾茶具等物。
香君依在太妃椅上,一旁站著陷入沉思的李洛。
她還是原來的她,即便在邊城,即便這裏風沙極大,她似乎越發的清麗。歲月未曾在她的臉頰上留下痕跡,倒是他時常感覺到力不從心。午夜夢回,憶起他們的相識、相知、相戀,心中的愧意逾深。他常想:若是當年他真心的守護著她,今昔的他們一定會很幸福。
然,一切都回不到過去。記憶最終隻能回味,驀然回首,才發現一生之中最愛的女人依舊是她。對她的情感裏,有愛、有恨、有憐、有悔……愧更多,若不是他的放手,不會造就她這些年如此多的苦難。
“並肩王,你想說什麼?”香君不高不低的聲音傳來,李洛頓時窘意地垂下頭。實在太失禮,居然當著眾臣、眾奴仆的麵望著太後雙眼發直。
香君又道:“議和成功,哀家送你一份厚禮!”
“臣定當做好本份!”
香君起身,揮動雙臂,似要抖落一身的塵埃,又似要放開那些令人心煩之事。“並肩王妃近來可好?”
“很好……”李洛答道。年輕的並肩王妃,乃是香君的堂妹,夫妻二人年齡懸殊極大。但並肩王妃性情活潑、開朗,二人自成親以來相處和睦。
“紫衣,扶我回房!”
李洛望著香君的背影,有短暫的錯愕。記憶中,她離自己很近;現實中,她離他很遠。明明近在咫尺,卻似相隔萬水千山。她雲淡風輕的笑,不再如昔日那般燦爛迷人,還有她的話,不再飽含深情。
香君一覺醒來,月掛樹梢,已是四更時分,外麵一片鬧哄哄。
“稟太後,楊將軍求見!”
出大事了!
這是她的第一感覺。“快快有請!”
香君用最快的速度整好衣衫,頭發未挽,直直的垂泄在身後,如一條黑色的緞綢,在燭火下蕩著珠寶似的誘人光輝。
“末將拜見太後!”
“楊將軍,說正事要緊。”
“太後,事情有變。探子回報,鐵鷹人正火速圍聚過來,請太後速速離開撤離!”
“額日敦,他……”
楊策淡定地迎高著香君的眼睛,抱拳道:“額日敦實在狂妄,他竟然……”這對於大央國人來說,是天大的羞辱,竟敢妄想迎娶太後為妃。
香君聽到此處,心中一顫,已經猜到楊策那未說完的話。
“請太後速速離去!”
香君不想為難楊策,兩軍交戰,身為主帥第一個要保護的自然是太後。“紫衣,快去收拾,馬上離開!”
半柱香之後,香君坐上了離城的馬車,身邊緊跟著李洛與一幹議和使臣。
李洛道:“太後,為防萬一,容臣與太後共乘一輦!”
“上來罷!”香君懶懶地應道。
額日敦竟妄想迎娶大央太後為妻,他這麼定會激怒大央將士。這一仗,在未開戰之前,便已經注定了它的慘烈。額日敦所擄成為鐵鷹人心中的恥辱,而他的妄想之言又成為大央將士心中的恥辱。
激烈撕殺的場麵將再度在這裏重演,而她卻不想再繼續觀看。隻希望這一切都早早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