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臨溪接了電話,也跟著同時出去。郎暮言和芙蓉朝一個方向,郎臨溪和蘇剪瞳朝一個方向。
景楊找我有事,我也不能送你了,我安排司機送你。二哥,揮手招來一個人。
那就謝謝二哥了。蘇剪瞳跟著那人一起去停車場。
恰好遇到芙蓉正上郎暮言的車,兩個人不知道了什麼,芙蓉嬌俏的臉上笑逐顏開,浮現出明亮動人的色彩。
蘇剪瞳趕緊低了頭,微微別了身去。下意識地似乎是想遮擋肚子裏孩子的眼光,怕他真的有所感知,為自己尷尬的身份和命運感到痛苦。
郎暮言的車開過,搖下的車窗裏他偏頭,正巧碰上蘇剪瞳的目光。肚子裏的孩子這一刻讓她有了勇氣,落落大方的直視回去,他幽深的眸子裏,倒映著蘇剪瞳的粉頰和略長胖了的身材。直到車子駛出停車場,郎暮言才收回目光。
蘇剪瞳坐著車出去的時候,郎暮言的車已經離開好久了。正好碰上景楊和二哥站在一處,景楊雙目通紅,像是才哭過的樣子。二哥正在遞紙巾給她。
蘇剪瞳想,景楊終究是看到劉文傑和林雪蘭在一起了吧。至於後來怎麼處理,就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也許她通知景楊來,打破了她家庭固有的平衡,但是感情一直在這樣的欺瞞下進行,生活又還有什麼意義?
蘇剪瞳想了很多很久,想了別人也想了自己,卻始終沒有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這個孩子,她該怎麼辦。
蘇剪瞳坐著郎家司機開的車,路過街邊的時候,看到曾明在街上席地坐著。她叫停了司機,下車跑向他。
這麼大太陽,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瞳瞳,上次你跟我了蘇橋街被燒那件事情的真正起因,我一直想幫幫街坊們。我寫了一片新聞稿,投了好多次都杳無音訊,我在這裏堵報社的社長,想讓他看看我的稿件。
蘇剪瞳和他一同坐下來,我怎麼沒有想到還有這個辦法?我和你一起等。
景楊找二哥,借了二十萬。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她沒有,二哥便沒有問,望著她離去的單薄背影,二哥將電話打給了南榮熙,景楊剛才來找我了。
景楊堵著這一口氣,馬上回四季城交了房子的首付款。這些年,跟隨著劉文傑的孝順,她也一直很看重公公婆婆,但是她越柔弱,他們越逼得緊,她將自己的利益一再往後壓往後退,現在他們居然連萊萊的生活環境都不考慮了。
這些年,公公婆婆盈盈的大開支,都是她和劉文傑一起擔負的,甚至有時候,劉文傑的應酬多花銷大,她擔負了更多經濟方麵的責任。不是想怪盈盈,而是有了孩子,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縱容這個家庭不知足的索求。那是對她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全家的不負責任。
她交完錢,從四季城走出來,心裏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是蒼涼了許多。並不後悔做這個決定,做完這個決定後,對感情方麵的事情,卻看得淡多了。
她悻悻然走出來,站在公交站台邊,等待著來時的車。
一輛車停在了她麵前,南榮熙的大兵頭上布滿汗水,他正穿著球衣球褲,似乎是剛從某個運動場所過來。他滿身是汗的樣子,五官更加偏向於歐美範,像極了英國一個男演員。在她麵前,南榮熙永遠都是話不多的樣子,解鎖推開車門,示意她上去。
景楊坐了上去。南榮熙望了一眼密密的高層房子,鴿子籠一般的大,卻要花費很多家庭畢生的積蓄。他當然是無法體會那樣的艱難的,買下來了?
買下了。景楊平和地,後續貸款,像眼前這條路一樣,一眼看不見盡頭。
後悔嗎?
景楊搖頭。南榮熙輕聲:我了,有事可以來找我。……即便你結婚生孩子了,這句話依然有效。
謝謝你。事情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嗎?南榮熙忽然捏著她的手腕,跟著一個連住處都給不了你的男人,你的安全感和滿足感是哪裏來的?
景楊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眸,他的眸子真深,一眼望不到盡頭,就像那貸款,和那麵前的路,和人生那長長的未來。他定定地的凝視著她,她褪去了年輕時候的光華,像水蜜桃褪去了細密的那一層絨毛,沒有變得幹癟,隻是更成熟更誘人,他很惱怒她每次麵對他時的過分冷靜,冷靜得好像她從未對他產生過感情,麵對他時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