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莉說完捂著被子睡了。
張檸卻是興奮的睡不著,她爸不是早就說過,他不參與,她的地她愛咋折騰咋折騰。
好不容易等到下雨,天亮必須開工幹活。
翌日,早上六點天剛亮,張檸就從炕上爬了起來,穿好衣服下炕出屋。
經過昨晚的一場雨,本來落滿灰塵又蔫吧的樹木,經過雨水的洗滌,變的翠綠又挺拔,空氣更是清新無比。
張家院子是土的,下完雨,怕把泥帶起來,張檸特意從屋簷下繞著走到大門口。
門外的狗窩是泥砌的,昨晚雷雨太猛,狗窩上麵衝了個洞。土塌了下來,大黑可憐的縮在角落裏。
張檸打開門,看到塌陷的狗窩,同情的喊道,“呀,大黑你的窩被衝破了?”
大黑聽到張檸的聲音,從破敗不堪的窩裏鑽出來,衝她吐著舌頭,仿佛是在訴說昨夜的可憐遭遇。
張檸安撫它,“大黑,沒事,一會讓你爺爺起來給你修修就好了。”
大黑,“……”爺爺是什麼鬼?
張德勝起來看到大門開著,嚇的一哆嗦,以為昨夜進賊了,結果剛要出去看,就見張檸正在門口逗狗。
“檸檸,你起這麼早幹什麼?”張德勝奇怪的看著她。
張檸一本正經的開口,“爸,昨晚下了雨,今天鋪地膜正好,早點起來去幹活呀。”
張德勝,“……”
“對了,大黑的窩塌了,你給修修。”
張檸語氣歡快的說完,無視張德勝沉黑的臉色,從大門進去。
進到院子裏,看到張順也起來了,張檸趕緊叫住他,“哥,一會咱去鋪地膜啊,中午回來我給你弄藥。”
張德勝厲聲插話,“你哥不能勞累。”
“鋪地膜又不用出大力,拿鐵鍬培土就行了,彎腰拉地膜紙的活我來。”
張檸又跑進屋裏,搖醒了張莉,“姐,趕緊起來,該去幹活了。”
“我不去。”張莉蒙上了被子。
張檸站在炕沿邊,幽幽開口,“不去是嗎?那……昨天買的那些布頭,看來隻能讓媽做鞋了。”
張莉將頭從被窩裏探出來,“死丫頭,你威脅我?”
“算是吧?不止威脅你,我還威脅了大哥。”
張檸一副“你們能拿我怎麼樣的”欠揍表情。
張莉,“……”
張莉不情不願的起來洗漱了一番,等吃完早飯,張檸將兩卷地膜紙往肩上一扛,另一隻手拉著鐵鍬,然後看向張順和張莉。
用眼神示意他們出發。
有能力就是這麼有底氣。
張順和張莉對視一眼,倆人麵露難色。張檸這架勢,他倆若是不跟著去鋪地膜紙,怕是不會消停。
張順看著黑臉的張德勝說道,“爸,你就別反對了,東西都買來了,不種咋整?試驗一年,說不定還真種成了,反正地閑著也是閑著。”
“是啊,爸,那天我們碰到那個陳老,他兒子在農業局工作,也說鋪地膜種蔬菜這個方法特別可行,還鼓勵我們好好種呢。”
昨天張檸和張莉回來後,因為趙大國和李校長突然到訪,張檸沒來得及將陳寶生農業局工作,並且支持他們種植豆角的事告訴張德勝。
此時,張莉說完,張德勝的陰沉的麵色微微一動。
農業局的人都鼓勵他們好好種?
“我說了不管!她自己的那份地,愛咋折騰咋折騰,村裏人笑話,別讓笑話我就是了。”張德冷哼一聲,臭著臉色進了屋。
張檸也不顧及張德勝的情緒,扛著地膜紙出了門。
“算了,跟你說不通,我去看看,別讓那丫頭把地給謔謔壞了。”張順尋了個借口,跟了上去。
張順聽說被張檸救治過的那個老頭的兒子在農業局工作,並且還支持張檸種豆角,心裏頓時沒了顧慮。
他甚至有些慚愧,他一個二十好幾的男子漢,還沒自家小妹有魄力。
如果他這次跟他爹一條心,今後張檸萬一種成了豆角。賣了錢。到時候他咋有臉麵對張檸?
張檸以後再有新鮮活計,肯定不會帶他。
“我也去看看,到底怎麼種。”張莉也跑了。
張檸雖然出門的時候轉身瀟灑利落,可出了大門,卻是一步三回頭,餘光輕瞄著院子裏,生怕張順和張莉不跟她去。
她一個人,這兩卷地膜紙得鋪到猴年馬月去。
張檸正龜速前進著,就看到張順和張莉跟了出來,她麵色頓時一喜。
剛要打招呼,張順過來一把奪走她手上的鐵鍬,走在了前頭。
張檸朝他說道,“哥,一個鐵鍬不夠,去二楞家借一把吧,兩個人兩邊培土,速度快。”
張順聞言,沒理她,將鐵鍬又塞進張莉手中,然後拐彎去了二楞家。
孩子們都風風火火的走了,王蘭香也坐不住了。
既然阻止不了,幹脆跟去看看。
如果真可行呢?
於是,她從廠棚下拿了背簍和小鏟子,打算借著去苞米地除草,去看看他們幾個幹活。
張德勝眼看著幾個人接連往外溜,厲聲嗬住了王蘭香,“你又要幹哈去?”
王蘭香揚了揚手裏的小鏟子,“我去苞米地鏟草啊。”
“昨夜剛下完雨,苞米葉子上全是水,檸檸不是說過不讓你碰冷水嗎?鏟什麼草?平時咋沒見你這麼勤快!”張德勝咋能沒看出她心裏的小九九,怒氣衝衝的瞪了王蘭香一眼。
“我在地邊上鏟不行麼?外麵空氣這麼好,我窩在家裏做什麼?”王蘭香挎著籃子往外走,不忘提醒張德勝,“把狗窩修補一下,不然大黑今晚都沒處住。”
……
張檸扛著地膜紙,張順和張莉手上拿著鐵鍬,一路往地裏走。
路上遇到了很多下地的村民,看到張檸手上的地膜紙,都表示很新奇。
當然並不是大家沒見過這東西,主要是現在都快秋季了,鋪地膜紙有啥用?
張檸隻是模棱兩可的說想種點菜,大家看她一個讀書的女娃突然要種菜,都表示不靠譜。
在背後嘀嘀咕咕的議論張德勝家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胡亂折騰。
更是笑話張德勝窩囊,由著幾個孩子胡來。
被村民們這麼一否定,張順心底又沒底了,內心壓力實在大,張檸胡鬧還情有可原,他一個經常跟地打交道的莊稼漢,這要是種不成,大家笑話的不是張檸,而是他。
其實,張檸麵上鎮定,心裏也忐忑。畢竟第一次種,種不成倒賠不了多少錢,關鍵怕人笑話。
為了防止大家問東問西,趕緊放快腳步,幾人趕緊往自家地裏走去。
地是收完麥子後就犁好的,現在隻需先把囤在地裏的農家肥用鐵鍬均勻的撒開,便可以直接鋪地膜。
三個人輪流換著將肥料撒開,拍平了地裏的土疙瘩,便開始鋪地膜。
張順和張莉之前沒幹過這個活,當然,張檸也是生手。
前世,她養病期間,師父那處僻靜的小院後麵,有塊地。裏麵種著各種蔬菜,都是她在照料,倒也鋪過地膜。
農村孩子,生來就和土地親近,張檸隻是大概說了一個步驟,張順和張莉立即領悟。
張檸滾地膜紙,張順和張莉拿著鐵鍬在兩邊培土。
兩行之間的間距保持在四十公分左右,方便四季豆長高後搭架施肥。
王蘭香很快也到了地裏,她佯裝冷漠的直接從他們眼前走過,鑽進了苞米地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