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檸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到了他的痛處一般,讓他的氣息變得陰冷起來,她懊惱的咬了咬唇,又補充了一句,“不用不好意思,你們城裏人怕這種流氓狗,可以理解。”
秦鋒步伐緩慢的走著,半晌,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嗓音在張檸耳邊響起,“我小時候被狗嚇過。”
那是一輩子的噩夢。
張檸能感覺到男人的話雖然聽著漫不經心,實則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
因為這個小插曲,本來已經融洽的氣氛再次變得詭異。
張檸很想從他手上接過自己的書包,然後趕緊回家。
這種壓抑的感覺,實在不美好。
畢竟他們還不熟,她在心底,是敬畏他的。
因此,根本不敢隨意開玩笑將笑話去緩解氣氛。
就在張檸想著該如何開口拿回自己的書包時……
她的肚子搶先出了聲!
“咕咕……”
一道特不和諧的聲音就那麼傳入了倆人的耳中。
男子本來不太穩定的情緒,在聽到女孩肚子唱起的空城計後,緊繃的神色緩和過來。
依舊沒說話,隻是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直直往鎮上那家唯一的炒菜館走去。
而張檸,站在原地,小臉變化莫測,尷尬的隻想立刻遁地。
早上學校食堂的大米粥清的能數清楚米粒,上個廁所肚子裏啥都沒了。
中午放學後,急著回家,壓根沒去食堂吃飯,也是為了省一頓飯錢。
這個年齡,還在長身體,真是消化好飯量大的時候,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一直忍著饑餓陪他逛著,沒想到,這肚子如此不爭氣,在秦鋒麵前直接開始抗議。
秦鋒走在前頭,見女孩低著頭在他身後龜速前進,完全沒有打算跟上來的意思。
他似乎是明白過來她的窘迫。
他放慢腳步,與她並肩,特意找了話題,“你對葉白,似乎很有意見?”
“啊?”張檸抬頭,就看到男子站在她麵前,朝她問話。
她臉色依舊泛著紅,“你說啥?”
“我說,你為何會對葉白充滿敵意?”秦鋒問。
張檸不好意思與他對視,低著頭否認,“沒有啊,沒有敵意。”
“沒有嗎?”秦鋒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臉上,“他長的真有那麼討厭?”
張檸見他根本沒有繞過這個話題的意思,既然聊到了這裏,她索性打算給他個預防針。
於是,她沉吟片刻,終於抬起頭,看向他認真開口,“秦先生,有些話可能說出來不太恰當,恕我冒昧,我希望你不要過於相信你身邊的人。”
秦鋒疑惑的看著她,“嗯?”
張檸又開口,“還有,你的過敏,其實是可以通過調節免疫係統,慢慢改善的。”
秦鋒更加疑惑,卻因為她的話,眸子微亮,“真的?”
“那葉白既然說自己是我師父的徒弟,那他應該有這個能力啊。”
秦鋒回道,“他還沒拜師。”
一聽葉白暫時不是師父的徒弟,張檸就覺得心情很爽,開口的語氣帶著幾分鄙夷,“這種人,師父不收,是正確的,收了就是留一禍害在身邊。”
秦鋒看著女孩眉眼彎彎,說著葉白的壞話,他不禁再次挑眉,“你什麼意思?”
葉白到底怎麼著她了?
就像倆人有天大的仇怨一樣。
張檸被他灼灼的視線盯著,急忙收斂了情緒,“沒什麼,就是看不慣他而已。”
開車跟在後麵監視倆人的葉白,莫名打了幾個噴嚏。
倆人走著,張檸一抬頭,就看到秦鋒竟然領著她走到了鎮上那家唯一的炒菜館。
秦鋒看著炒菜館上麵那陳舊的招牌,衝她開口,“走,先去吃飯。”
“不用了,我回家吃就行。”
一說吃飯,她這臉啊,又是一陣尷尬。
“走吧,我們也未吃午飯,這個點,還真有些餓了。”
秦鋒態度堅決,張檸實在不知如何拒絕,隻能跟著他進去。
貓在車裏觀察著外麵動靜的葉白,見他們進了炒菜館,趕緊一腳油門踩下去,將車開到飯館門口停下,速度的下了車。
飯館老板看到最近幾天在他這用餐的帥小夥又來了,趕緊熱情的上前招呼。
炒菜館沒有菜單,牆上貼著一張紅紙,上麵寫著炒菜館裏為數不多的幾樣菜名。
倆人落座,秦鋒也不去看牆上的菜單,輕車熟路的直接說了幾道菜名。
老板樸實的臉上掛著熱情的笑,給倆人一人倒了碗麵湯端過來,放在木桌上,“好嘞,兩位稍等,俺婆娘速度很快,菜馬上就到。”
葉白追進來,看到小木桌前坐著的倆人,咬牙切齒,“嗬嗬,秦大木頭,你真特麼仗義。”
然後,氣呼呼的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秦鋒旁邊。
……
小鎮的另一邊,楚逸因為剛才看到的那些玄幻的畫麵,整個人怔鬆著,神不守舍的拖拉著步子,往家的方向走著。
就在剛才,他與張檸在校門外,分道揚鑣,因為張檸的糾纏,他走了幾步後,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生怕她鍥而不舍的追上來繼續在他耳邊嘮叨。
結果,他回頭,就看到校門斜對麵的馬路邊,停著一輛綠色吉普車。
他的視力很好,因為那汽車上的車牌號,他不由神色一緊。
在這種小地方看到這樣拉風的吉普,實在太顯眼。
有不少同學都往那邊瞄。
楚逸眉頭微蹙,生怕是蘇家來的車,便加快了步子。
終究不放心,他閃到一個牆角處,停了下來,注意著車那邊的動作。
然後,看到從車旁走過來兩個衣著不凡,氣度更不凡的年輕男子。
楚逸看清楚個頭微低點的那位小哥,他的俊臉猛地怔住,眸底劃過一抹詫異,甚至神色都亮了幾分。
葉白?
楚逸揉了揉眼,怕認錯人,身子偷偷往前挪了兩步。
的確是葉白!
傳說中要被聶大師要收作徒弟的葉白!
看到他,楚逸仿佛是看到了什麼救世主一般,眸底閃著希望之光。
本來暗沉沒有一絲波瀾的心,好像也加快了跳動。
就像……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束光,照耀在他灰暗的人生中。
但他激動卻並未失去理智。
心底滿是疑惑!
葉白,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還有,身邊那位,似乎也不太像這種地方的的人。
楚逸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那邊的動靜。
心底糾結著,是否應該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能在這裏看到葉白,這機會實在太難得。
他應該過去與他打聲招呼,讓對方記住他!
可轉念想到葉白與蘇哲似乎認識,楚逸神色瞬間又變的暗淡,他的腳步,更是沉重的抬不起來。
葉白,他怎麼可能將他這種人放在眼裏。
他過去打招呼,或許是自取其辱。
就在他內心做著各種鬥爭時,他看到那倆人竟然攔住了張檸。
那個不自量力的倒數第一張檸。
楚逸眸底再次劃過一抹錯愕,站在牆角處,一瞬不瞬的注意著那邊的動靜。
不知他們說了什麼,張檸對葉白翻著白眼,一副很嫌棄的模樣。
那位身著棕色夾克的俊朗男子,同樣對葉白態度不善。最後,葉白氣呼呼的轉身,回到了吉普車上。
很快,張檸和另一位男子往東街方向步行而去。
楚逸很想跟上去,可等他消化掉自己在四中門口見到了聶如風的徒弟葉白這個玄幻的信息時,對方已經從路口拐彎。
楚逸怔怔的站在牆角處,對於剛才看到的畫麵,總覺得如夢似幻。
張檸和葉白認識?
看他們的相處模式,似乎還很熟?
因為這個認知,楚逸心底近乎翻起波濤駭浪。
那個以前唯唯諾諾被同學欺負嫌棄的女生,居然和京都聶如風的
徒弟認識?
那麼,她與聶如風的關係……
她難道也與他一樣,並非這個小鎮之人?
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以前她為何是那副鬼德性?
一個暑假時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連串問號,接二連三在楚逸腦中閃過。
他並不太關心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單就她認識葉白這一點,對他來講,已經足夠震撼,甚至欣喜。
認識葉白,倆人似乎關係匪淺,那麼她……並沒有撒謊?
她懂醫,真的懂醫?
因為這個認知,楚逸冷酷的臉上爬上一抹不著痕跡的笑意。
輔導功課麼,他拿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