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自己一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生活,突然被人如此關心,聶如風還真有不習慣,“不用,你念你的書,我自有去處。”
“師父,您既然已經相信了我,那收葉白為徒的事,您得慎重啊。話說,你收了他沒有?”張檸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眨巴著,滿臉好奇。
“此事,我自有分寸。”聶如風酷酷的回道。
得不到準確答案,張檸失望的撇了撇嘴,語氣悶悶,“哦。總之,您擦亮眼睛。”
倆人在小溪邊聊到臨近下午,天陰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張檸提醒該回去了。
聶如風提著蛇皮袋,和張檸一通從鎮東頭走過來。
從施工地那過來時,正好看到幾個人圍在路邊,嘰嘰喳喳的不知在圍觀什麼。
倆人過去,便聽見一個婦女撕心裂肺的聲音,“小花哎,我的小花你咋得了?你快醒醒啊!”
“我的孩,你到底咋的了?”
“大姐,快送去看大夫啊,這娃臉都青了。”
“是啊,這突然抽過去是不是有羊癲瘋啊?”
“這麼小的孩子,真是造孽……”
張檸從婦女的哭泣和周圍人的議論中聽出是有人病了。
她與聶如風對視一眼,聶如風示意她上前施救。
“麻煩讓讓,我們是大夫。”
張檸拔開人群過去,就見一個中年婦女懷著抱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孩子麵色青紫,口眼歪斜,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著,看著甚是嚇人。
“大姐,孩子怎麼了?”她急忙出聲問。
“我也不知道啊,我帶著她去走親戚,結果走著走著孩子叫喚難受,然後就抽過去了,啊,我的孩啊……。”婦女抱著孩子又嚎又晃,悲痛欲絕。
“大姐,別搖了,快把孩子放平。”
張檸看到孩子抽搐成一團,被婦女抱著呼吸困難,情況很是危急。她神色緊繃著,利落的脫了她身上的外套鋪在地上,朝婦女說道,“快放下,你這樣搖她,會很危險的。”
婦女正六神無主著,聽到張檸說她是大夫,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聞言趕緊將孩子放在鋪了衣服的地上。
張檸快速的給孩子把了脈。
然後解開了孩子領口的紐扣,確保孩子呼吸通暢。接著去按人中。
按了好幾下,沒有一絲反應。
她看向聶如風,“師父,有針嗎?這麼按恐怕是不管用。”
張檸話音未落,聶如風已經將兩針銀針遞到了她麵前。
婦女看到張檸手上的針,本來驚慌的心情更加膽顫,“你們要幹什麼?”
周圍圍觀的幾個人看著張檸手上拿著又細又長,明晃晃的銀針。皆有些緊張。
“這姑娘是要紮針啊?”
“羊癲瘋犯了紮針能紮過來嗎?”
“看著好嚇人,可別出啥事。”
張檸出聲安慰,“大姐,別怕,孩子情況危及,必須采取緊急措施。”
張檸針刺了人中。
一旁的聶如風道,“湧泉穴一起。”
“好。”張檸應聲,脫了孩子腳上的舊布鞋。
另一根銀針又刺向了足底。
針法快準狠。
進針後,她並未向平時針灸一樣等待,而是撚轉著銀針,一直刺激人中穴。
周圍圍觀的人群,本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在銀針刺入孩子的兩個穴位後,都默契的禁了聲,緊張的看著地上的抽搐的小女娃。
大概兩分鍾左右,孩子抽搐的症狀終於緩解,漸漸恢複了意識。
張檸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依舊滾燙。
“師父,有三棱針嗎?孩子高燒嚴重,我給刺一下血,”
聶如風從他的蛇皮袋裏搗鼓了兩下,拿出了一根三棱針遞給張檸。
張檸在小女娃的耳尖出刺血,看的一旁的圍觀群眾都倒吸了口氣。
尤其孩子的母親,看到張檸拿針刺破了孩子耳尖,血滴了出來,心疼的大叫,“姑娘,你這是幹啥?孩子都出血了!”
“別緊張,孩子高燒嚴重,怕我們走了又抽過去,時間長了容易損壞腦子,我給她刺血退燒。”
張檸一邊語氣平靜的說著,手上的動作沒停,滴了四五滴血之後,聶如風配合的遞過來一隻棉簽。
張檸接過棉簽擦了孩子的耳尖,又瞅了眼師父的蛇皮袋,不由輕笑。
還真是吃飯的家夥什一應俱全。
孩子終於蘇醒過來,青紫的麵色一點點有了血色。
抽縮成一團的身體,漸漸恢複過來。
“醒了醒了。”
“還真是神奇啊。這姑娘太厲害了。”
“這是哪來的大夫啊,以前咋沒見過呢?”
“小花,你終於醒了。”婦女作勢又要去抱她。
“大姐,你慢點,先別讓孩子做劇烈運動。”
張檸朝眾人解釋,“孩子並沒有羊癲瘋。是高熱引起的驚厥,恐怕她發燒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是你大意沒發現而已。”
“家裏房子漏雨,昨夜下雨,早上起來時,孩子的身上都濕了。中午她叫喚乏累,我隻當是沒吃飯餓的……”孩子的母親這才恍然大悟,聲音帶著哭腔回憶著。
“今後多加注意吧,她的扁桃體有問題,一旦高熱,很容易引起驚厥。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千萬別慌,一定要讓孩子保持呼吸通暢。在家裏的話,可以用毛巾冷敷額頭,擦拭孩子的後勃頸,腋下等位置。切記不可向剛才那樣抱著她搖晃。”張檸認真的給她科普。
孩子母親感激的一個勁給她鞠著躬,“謝謝,謝謝好心人。”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見孩子恢複,大家對著張檸誇了幾句,便都散去。
聶如風看著張檸,眸底一片讚賞之色。
遇到病人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態度嚴謹認真,的確像行醫多年的老醫生。
等孩子起來,張檸拿了她已經被泥土弄髒的外套,隻穿著件薄線衣,和聶如風倆人打算離去。
剛打算邁步,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前方傳進她的耳朵。
“檸檸,你怎麼在這?”
張檸抬眸,便看到一身鐵灰色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王金龍,站在她兩米開外,詫異的看著她。
他身旁還有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黑色西服,戴著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
張檸意外,“小舅?”
王金龍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檸檸,你怎麼回事?衣服怎麼弄成這樣?剛才救那小孩的人,是你?”
剛才,他們在施工地檢查指導工人布置活動現場,看到這邊圍著一幫人。生怕是因為土地問題過來鬧事的,趕緊過來看看。
結果,是個小孩突然暈厥,有人在施救。
張檸回道,“嗯,舉手之勞而已,小舅,你在這幹啥呢?”
王金龍這打扮,很拉風啊,身邊這男的,看著也挺有身份。
該不會就是上次王金龍接電話提到的什麼顧總?
“我陪我們顧總視察。”王金龍向張檸介紹身旁的男子,“這是我們顧總,從溫市來的。”
王金龍朝顧鳴指了下張檸,“顧總,這是我外甥女張檸,小小年紀,可聰明著呢,還會點醫術。”
“您好。”張檸朝黑色西裝的男子禮貌問好。
顧鳴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淡淡道,“你好。”
“咦,這人幹嘛的?”
王金龍視線落到聶如風身上,頓時警惕起來
“這是我師父。”張檸大方的介紹。
王金龍看了眼聶如風,語氣不善,“師父?教啥的師父?”
張檸語氣帶著炫耀,“我的醫術就是他教的,人可厲害呢。”
“是嗎?檸檸,你一小姑娘,別整天在鎮上亂逛,不是要考大學?不好好學習,學什麼醫啊。學醫不也得去正規的學校去學?江湖郎中還是少信為好,這年頭,騙子可多。”
王金龍看聶如風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一個大老爺們,還紮個小辮子,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