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檸坐在床上,聽到門口有人提她的名字,抬頭望去。
便看到宿管阿姨站在門口。
“有,我們宿舍有個張檸。”李曉雨禮貌的朝宿管阿姨說完,側首看向最裏麵的床鋪的女生,“張檸,宿管阿姨找你。”
張檸已經從床上下來,趿著布拖鞋過去,“阿姨,啥事?”
宿管阿姨看到張檸,給她傳話,“傳達室老王說,學校門口有人找你。”
“有說是誰嗎?”張檸問。
這個點,她實在想不起來誰會來找她。
家裏人應該不至於,師父下午才分別。
“不知道。”
宿管阿姨傳完話就走了。
“張檸,要不要我陪你過去看看。”李曉雨很熱情的與她套近乎。
張檸淡淡出聲拒絕,“不用,我自己去。”
此時,已是晚上七點半,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張檸的外套洗了沒幹,床架上還掛著件張莉用格子布的布頭給她做的時下最流行的小馬甲,她套在身上。頭發也沒紮,隨意披在肩頭,跑出了宿舍。
她到校門口時,掉了漆的綠色鐵柵欄門鎖著,她出不去。隻能到門口那間簡陋又破舊的傳達室去問,“老王叔,我是張檸,聽說門口有人找我是嗎?”
老王叔正在蜂窩煤爐子上燒水,聽到張檸的聲音,抬起頭,“等下,我給你開門。”
老王叔從房子裏出來,打開了校門,“八點之前得進來,太晚就不開門了。”
對於住校生,周日晚自習前,會鎖門,八點一過,一律不許進出校門。
“好,謝謝老王叔。”
張檸出了校門,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找人,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就那麼猝不及防的進入了她的視線。
她看到站在鐵柵欄門一側的男子,嘴巴微張著,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確定不是幻覺,才試著出聲,“秦先生?”
“嗯。”秦鋒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前邁了兩步,在她麵前站定,深邃的眸子看著因為錯愕而小臉呆愣的女孩,薄唇輕啟,“是我。”
他穿著件棕色夾克,黑色長褲,五官精致立體,隻是神色看起來很疲憊,黑色短發略微有些淩亂。
手上還提著一個黑色小包。
張檸呆滯的望著他,他亦回視著她。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似乎有著強大的磁場,張檸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他吸進眼睛裏去。
她看著那張近乎完美的俊臉,不由覺得口有些幹。咽了口唾沫,回過神來,難耐的錯開了視線。
“你什麼時候來的?早上打電話的時候,沒說這麼快要過來啊。”
到底是活過一世見過世麵,也見過帥哥的。她很快鎮定,打破沉默,開口詢問。
早上,電話裏,她還特意問他何時過來開展工作。他隻是模棱兩可的回了句快了。
原來,他所指的快了,與她理解的不太一樣。
秦鋒視線還直勾勾的在她身上停留。
眼前的女子,俏麗的小臉未施粉黛,鼻梁高挺,唇色殷紅,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長發披肩,青澀中帶著一股嫵媚的氣質。
秦鋒一時竟有些失神。
張檸見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以為臉上有什麼,她下意識的摸了把臉,又出聲叫他,“秦先生?”
“嗯。”秦鋒不動聲色的斂回思緒,聲音低沉,“我和助手開車過來的,早上五點就出發了。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在路上。”
從京都到磐石鎮,坐綠皮火車,需要近十五個小時。自己開車可以繞道,理論上十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但路程遙遠,駕駛員得中途休息,折騰下來就得一天。
“你們從京都開車到了這裏?”
現在的高速公路還沒後世那麼發達,導航什麼的,更是沒有,能從京都開車到這裏,真是不容易。
怪不得看他如此疲憊。
他回道,“嗯,上次跟著部隊一起過來,路況比較熟悉。索性自己開車,比較方便。”
張檸聞言恍然,上次部隊的車也是開著過來的。
像他們這些人,習慣了大汽車代步,在他們這種落後的小地方,沒有出租車,沒有隨時可以上的公交車,定是很不方便。
“那一定累壞了把?你們住哪?你該早點回去休息。”張檸瞧著他疲憊的麵容,莫名有些心疼,“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聽著她溫軟的聲音,毫不掩飾對他的關心,秦鋒冰冷的心髒,像是照進一縷陽光,募地一暖。
他冷硬的麵龐,變的柔軟,開口的嗓音更是柔和,“這是給你的,我在京都買的高三複習資料,應該對你有用。”
秦鋒將手上的黑色小包遞給她。
“啊?你給我帶了複習資料?”張檸接過那沉甸甸的小包,臉上滿是感激之色,“謝謝秦先生。”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秦鋒的麵龐更加柔和,“不必客氣。”
她像得到了寶貝一般,將包包提在手上,一臉欣喜。
興奮之餘,沒忘記正事,“那這些書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張一手提著包包,另一隻手作勢就要掏錢。
她掏錢的動作,使的秦鋒劍眉微凝,“不必。”
“那咋行呢?你給我帶書就已經很感激了。哪能讓你破費,我有錢。”
張檸放下包包,掏出一張大團結,非得給他,“我真的有錢,我按書上的定價給你吧。”張檸說著就要去掏書,看上麵的價格。
秦鋒唇瓣緊抿著,麵上籠罩著一層陰影。他伸手率先提起了放在地上的包,態度強勢,“我說了,不必客氣,就當感謝你上次給我治病。”
張檸神色微妙,“那個……你都請我吃過飯,我也收了你鋼筆了,怎麼還感謝?”
一個人情他要還幾次?
“總之,你拿上就是。”秦鋒眼眸微閃,似乎在掩飾著心底的慌亂一般,別開了頭。
秦鋒執意不收錢,她隻能訕訕的揣回了自己的兜裏,“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秦鋒搖頭。
剛到鎮上,助手開車去了住處安排,他在學校附近下了車。怕她八點上課,後半段路,他是超速過來的。
張檸聽聞他的回答,又看著他俊臉疲憊的模樣,心裏有些不落忍。
他剛到鎮上就來給她送書,飯都顧不上吃,這……
他為何要如此?
她這麼重要的嗎?
張檸心底滿是感動,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開口的語氣也親昵了些許,“這麼晚了,炒菜館不知有沒有開門。我晚上要上晚自習,沒法陪你過去,你一會去看看,吃點飯。累一天了,該早點休息,明天不是要舉行奠基儀式嗎?”
秦鋒詫異的看向她,“嗯?你從何得知?”
張檸習慣了他言簡意賅,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笑著回道,“我小舅說的,他是你們合作方的人,今天我和師父正好碰到他與領導在施工地那視察。”
“原來如此,還真是有緣。”秦鋒語畢,反應過來她提到師父二字,他微怔。
“對了,你早上打電話問我聶大師的事,是有何問題?”
張檸抱著一包書,心裏雀躍著,語氣歡快,“沒什麼,就是怕葉白那小子說我壞話,現在這個擔憂解除了。”
“嗯?”秦鋒探究的眸子看向她。
擔憂解除?
張檸揚唇一笑,“我已經見過師父了,他並沒有輕信葉白的讒言,那小子挑撥離間的陰謀沒有得逞。”
提到葉白,本來歡快的語氣又變的咬牙切齒起來。
“你說你見過聶大師了?”他真的拿著畫像來磐石鎮找她?
既然張檸口口聲聲喊聶如風師父,他又為何讓葉白畫像?
果真是因為想她?
秦鋒神色複雜,眸子裏盛滿了各種疑惑。
張檸已經得到了聶如風的認可,成了他實打實的徒弟。不再像前幾次一樣,提到這個話題會心虛。
“見了啊,怎麼?你這啥表情?不信我?”他幹嘛用一臉懷疑的表情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