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們問這臭丫頭。”
老太太眼尖的瞄到了一旁的郭亮,見他與張玉蓮看起來年齡相仿,試探著問,“你就是那個郭亮?”
郭亮陰沉著臉,語氣不善,“是啊。”
“你說,你是不是和我們玉蓮在交往?你是個男子漢,可不能敢做不敢當啊。”老太太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們盤算了那麼久,全家人早就打心底做好了要與鎮領導家結親,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準備。
現在突然告訴他們,全家人都被張玉蓮給騙了。
這誰能接受得了?
若是一開始就不抱希望,倒也不往那方麵想。可這夢都做了一個多月了,突然給一盆涼水澆醒。
簡直晴天霹靂,五雷轟頂,生無可戀,豈有此理!
郭亮臉色更加黑沉,撇著嘴,“我做什麼了?我與你們家張玉蓮除了是同班同學的關係。再無任何其他特殊關係,你們可別搞碰瓷這一套啊。”
當事人態度如此堅決的否認,老太太心下一沉,拉著臉,沒再拉張德福,任由他罵罵咧咧的修理著張玉蓮。
李秀英搞清楚了怎麼回事,也是一臉絕望加憤怒,開始扯著嗓子咒罵張玉蓮。
張德福憤怒的失去了理智,脫了鞋,在巷子中間拿著鞋底大力的抽打著張玉蓮,擋住了大家的路。
張檸大聲喊道,“你們要教訓女兒,去你們家院子裏教訓,可別擋在路中央耽誤我們的時間。”
張德福已經完全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也顧不上旁邊還有幹部在。
張順和李大山過來拉開了他。
“陳叔,郝科長,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從巷子口出來,張檸歉意的開口。
陳寶生擺擺手,“沒事,說起來,這事也怪小亮這臭小子,他要是不來,就沒這一出了。”
郭亮冷哼,“我要不來,張玉蓮還不知道要騙多久呢,我特麼莫名其妙就給人當女婿了。”
郭亮的話,引得跟在後麵的幾個村民不由發笑。
今天張德福搞的這一出,可真是丟盡了顏麵。
本來,他們全家在這個村裏,也沒什麼臉。
從趙保民到郭亮,這臉一次比一次打的腫。
李大山見郭亮小臉氣呼呼的,笑著安慰他,“郭同學,你犯不著與那種人生氣,他們一家在這個村裏,名聲一直不怎麼樣。人品極差,這張玉蓮碰瓷男孩子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啊就是看你家條件好,所以想攀你家的高枝。”
“大山說的對,跟這種人,犯不著計較。”
張德勝跟在領導身後,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畢竟,那好吃懶做沒節操的無賴,是他弟弟。
一場鬧劇結束,張檸暗自勾了勾唇角,心情相當美麗。
她跟在陳寶生和郝副科長旁邊,帶領著他們往地裏走。
在半道,碰到了正站在那躊躇不定的趙大國。
趙大國滿頭大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他看到領導們往張家地裏走,趕緊跟了上去,加入了考察隊伍。
到了地頭,鋪著地膜的那一塊平整的地裏,綠油油的豆角苗長的特茂盛,間距勻稱。豆角的藤蔓已經長了出來,有些藤蔓較長的,張德勝他們已經打了架,藤蔓纏在架上,爬上了枝頭。
“這長勢不錯啊。”郝副科長看著這足足兩畝多的一塊豆角地,由衷的稱讚,“比我想象的要好,果然這地膜紙種植,長勢是快。我看了小張寫的生長記錄,這才一個月左右吧。”
張檸回道,“郝科長,是才一個多月時間,這個四季豆,它的生長周期是七十天,有的品種,甚至兩個月豆角就可以成熟,而且產量高。一畝地保守計算,應該在一千公斤左右。”
後世,很多品種更新,有一些新品種一畝甚至能達到一千五百公斤,現在種的這些種子,是她買的散種,這個年代的品種,產量定是沒後世那麼高。
郝副科長麵色一喜,“能達到一千公斤?小張,咱們鎮你家是頭一戶,其他地方咱也沒考察過,對於產量這一塊,我們也無法給給具體的數量,你確定能有那麼多?”
“郝科長,應該差不多。地膜種植產量本就比直接播種高,當然我指的是正常情況。我們種莊稼的人都知道,種地最怕幹旱,另一方麵,也怕冰雹損害,這個季節,雨水多,基本不會下冰雹,所以收成應該不錯。明年,我希望咱農業局能從其他地區引進一些新品種,產量會更高。”
“這個沒問題,我們可以去蔬菜種植縣考察學習經驗,明年大家能大規模種植。”
“現在這四季豆市場價一斤多少錢知道嗎?”郝副科長看向陳寶生問道。
陳寶生尷尬的搖頭,“我不是很清楚。”
跟在後麵的李大山說道,“我們種的扁豆,在街上賣,一塊錢三斤到五斤,鎮上這種四季豆很少見,不知道怎麼賣的。”
“四季豆比扁豆好吃,應用範圍廣,價格肯定也得貴點,我打算等快成熟的時候,跑跑縣裏以及市裏的飯店,推銷一下。我心目中的理想價格是批發價一斤五毛。”
“一斤五毛,那這兩畝地下來,收入就得在兩千塊錢左右。”
“對,除去f地膜紙和追肥的成本,兩畝地一千五六沒問題。”
在這個壯勞力磚廠搬磚一天隻有五六塊工價的農村,這兩畝地的收入,相當於一個勞力一年不吃不喝賺的錢。
如果一年種植兩茬,就算隻拿出兩畝地種植,對於農戶來講,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後世,這種豆角甚至收購價達到了一斤兩塊左右,大家開始大規模種植。
沒過幾年,就脫貧致富。
趙大國跟在領導身邊,卻是一句話都插不上。
張家種豆角,他根本沒往心上去,本來現在包產到戶,誰家地裏愛種啥種啥,都是大家的自由。
反而因為最近張德勝老吹噓,別說王菊琴不樂意,他自己也對張德勝有意見。
誰能想到,就種這玩意,張檸還能將農業局的幹部領來。
趙大國一想到自己那敗家媳婦在村頭辱罵張順被領導們撞了個正著,就一陣後怕。
他這村主任,還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陳寶生和郝副科長在一幫人的簇擁著,在地裏轉了一圈,對於張家人的種植帶方法給予了肯定。
並且承諾會幫忙找銷路,鼓勵大家明年春季跟著張家一起種植。
跟在他們身後的都是村裏的種地能手,相對其他農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較強,大家夥都鬥誌滿滿,等待著明年春季,開始新的嚐試。
考察結束後,陳寶生他們沒再去張家,直接上了車離開。
村民也便散了,各回各家。
趙大國卻是拉住了張德勝和張順,態度“誠懇”的給張順道歉。
張德勝還不知道樹林邊發生的事,趙大國突然對他如此客氣,給張德勝嚇的夠嗆。
這老小子,又憋著什麼壞呢?
一聽來龍去脈,他才明白了大概。
對於趙大國的道歉,張檸懶得搭理,張德勝和張順敷衍性的說了句沒關係。
他們不想與趙大國多加糾纏,便尋了借口回家了。
這個時候,他們越表現的大方,趙大國越忐忑不安。
張家人冷淡的態度,讓趙大國很是尷尬,看著他們的背影,他氣惱的再次咒罵著王菊琴那個臭婆娘,氣呼呼的回了家。
張德福家。
大門緊閉,院子裏鬼哭狼嚎,雞飛狗跳,慘不忍睹。
張玉蓮被揍的鼻青臉腫,頭發淩亂,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怕鄰居能進來看熱鬧,張德福閂上了破大門。
然後在院子裏胖揍張玉蓮,李秀英和老太太她們更是氣惱不已,都蔫巴的鑽進了屋裏,壓根不打算拉架。
廚房裏炒到一半的菜,還在鍋裏。
本來打掃幹淨的院子,被張德福氣的踢翻了一盆雞食,還有揍張玉蓮的笤帚和鞋底,橫七豎八的扔在那,院子裏又變得淩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