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怕他們。
他們看不到她,才會對大夫放心大膽的說出如何受傷的事。
果然,張德福扶著李秀英走到了坐診台前,便急吼吼的出了聲,“大夫,聽說你們這裏看病是免費的是不是?快給我媳婦看看腳傷,拿點你們不要錢的藥。”
張德福的態度,讓葉白神色有些不悅。
很多病人對於城裏的大醫生,態度都是恭敬加感激的。
畢竟,人家千裏迢迢免費搞義診。
大家都應該懷著感恩的心。
葉白麵上依舊客氣,“這位大嬸怎麼了?”
“腳受傷了,需要包紮。”張德福扶著李秀英坐下。
“如何受的傷?”葉白問。
提到這個,張德福就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瞪了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媳婦,然後對葉白說道,“被老鼠夾子夾的,腳趾頭都快斷了,我們自己包紮的,也沒弄藥,她一直叫喚疼的受不了。”
“老鼠夾?”
城裏來的大少爺,很顯然沒聽過老鼠夾是個什麼東東!
“就是夾老鼠的暗器,不小心夾到我媳婦的腳的了。”張德福給他科普。
葉白聞言點頭,“哦,這樣啊,鞋脫了我看看。”
李秀英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英俊帥氣的年輕大夫,居然一點架子都沒有,要看她一個農村婦女的腳。
李秀英有些不好意思的脫了腳上蹬著的布鞋。
鞋一脫下,就看到李秀英的腳趾頭上纏著白布,血滲了出來,加上可能鞋裏不幹淨,白布髒兮兮的,看起來特惡心。
“什麼時候受的傷?”葉白問。
“昨晚,我們自己用布包了一下,大夫,你看她這情況嚴重嗎?你們有沒有什麼特效藥給弄點?可不能給留下傷病啊,這可是家裏主要勞力!”
張德福生怕李秀英腳廢了以後不能幹活,讓他一個人在地裏受累。
葉白手上戴著一次性醫用手套,走過去大概摸了摸李秀英的腳。
並未傷及骨頭,隻是皮肉被夾的爛的厲害,一看他們說的那個什麼老鼠夾威力不小。
“沒有特效藥,老鄉,別擔心,我開點消炎藥,再讓護士給你消毒包紮一下,回去好好歇息,過段時間就好了。”
聽聞問題不大,張德福才放心下來,對葉白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好的,謝謝大夫。”
葉白低著頭寫了張藥單,揚手往身後遞。
他朝身側的女孩吩咐道,“張檸,取藥,裏麵的護士們可能都忙著,你給這位大嬸包紮一下腳傷。”
張檸?
哪個張檸?
張德福和李秀英聽到葉白口中念到的名字,倆人下意識的往葉白身側方向瞅。
正好,張檸轉過頭來,接了葉白手上的處方,然後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陰森森的看著張德福和李秀英。
李秀英心虛著,冷不丁看到張檸突然冒出來,衝著他們笑,她身子一抖,感覺腳疼的更厲害了。
“怎麼…怎麼在這?”張德福臉一拉,語氣不善。
“我在取藥啊,二嬸的腳被老鼠夾子夾了?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張檸看著他們兩口子,臉上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李秀英眼珠子閃爍著,不去看張檸,剛才的話全被這丫頭聽了去。
她一定能猜測到她是如何受的傷。
本來還想偷偷來鎮上看一看,然後悄咪咪窩在家裏休息,不讓村裏人知道此事。
這下,瞞不住了!
在村裏的風評又得更壞一個層次。
張玉蓮還沒被放出來,她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張德福不願與張檸多言,氣呼呼的催促,“趕緊把藥給我們。”
葉白聽聞他們的對話,側首問,“張檸,這是你家親戚啊?”
“這可是我尊敬的二叔二嬸呢。”張檸嘴上說著尊敬二字。語氣卻是赤裸裸的諷刺。
葉白自然也聽出了張檸與他們關係似乎不太融洽。
張檸取好藥,態度冷淡的扔到桌上上,“藥拿好。”
張德福也識趣的沒打算讓張檸給包紮,又轉而去求助葉白,“大夫,你給我媳婦包紮一下,你們專業,我們自己可不會弄。”
葉白看向張檸,剛要開口,就聽張檸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好意思,我隻負責取藥。”
張檸不願意給李秀英包紮,張德福正好內心警惕著,也不放心讓長檸包紮,再次開口求葉白,“大夫,你給我媳婦包紮吧,張檸那死丫頭,又不是正經護士,我們可不敢讓她包紮。”
張德福叫張檸死丫頭,還咬牙切齒的,聽的葉白神婆微妙。
“不好意思,大叔,後麵這麼多病人呢,你們要是不放心,拿著藥去裏麵看看,有空閑的護士給你們辦一下。”
不是他向著張檸,這種活本身就不應該他這個大醫生幹。
葉白說完,示意他們給後麵的病人讓道。
葉白不負責包紮,張德福態度又變得惡劣起來,“你這大夫,怎麼這樣呢?沒見我媳婦腳疼的都快腫了,一點沒同情心呢?”
“我隻負責看病,請讓到一邊,謝謝!”葉白語氣禮貌中帶著疏離,“下一位。”
張德福隻能扶著李秀英,去張檸這邊憤憤的拿了藥。
怕張檸使壞,張德福拿著藥盒和紗布等物,仔細檢查了好幾遍,才扶著李秀英往衛生院門裏去了。
張檸望著李秀英一瘸一拐的模樣,嘴角微勾。
偷雞不成蝕把米!
活該!
張檸此時,基本可以確定,李秀英這個腳一定是去她家豆角地裏搞破壞,被張順偷偷裝在地邊上入口處的老鼠夾給傷的!
哈哈。好解氣!
下午,李曉雨帶著她弟弟李曉東再次過來看了病。
葉白將張檸前天開好的藥方給了李曉雨,並且仔細叮囑了用法。
李曉雨聽說這種方法對李曉東的病情有很好的治療效果,姐弟倆都很是高興。
就連李曉東,麵上都露出了久違的淡淡笑意
然而,隻有一張藥方,需要自己去中醫館抓藥,這讓李曉雨本來喜悅的神色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姑娘,不必擔心,中醫不貴,這種藥粉抓一次用很久,這種疾病,貴在堅持和保養。家人對病人一定要有耐心,不可著急,半途而廢!”葉白的說法和張檸之前對她的叮囑如出一轍。
“謝謝大夫。”
張檸坐在後麵,並未出聲。
藥方開了,其他的,得靠他們自已。
下午,太陽落山之際,排起的長隊逐漸變短。
衛生院院長見葉白一直未休息,便去組織秩序,停止了排隊,讓剩下的病人明天再來。
葉白也是累夠嗆,並未阻止。
剩下沒幾個病人的時候,學生已經放學了,楚逸背著書包,路過義診這邊。本想過去看看張檸是否忙完,一起回家。
隻是葉白在場,他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拐彎直接回了家。
葉白看完了最後一位病人,抹了把額頭的汗,語氣相當熱情,“張檸,一會忙完我請你吃飯啊。”
“你自然得請,我忙活一天,哪有不管飯的道理?”張檸淡淡開口。
張檸沒有像以前一樣對他橫眉豎眼,葉白臉色笑的更燦爛了,“沒問題,去縣城吃嗎?我找木頭借車去。不過那樣的話,他肯定會來當電燈泡。”
張檸,“……”誰才是電燈泡?
她擺手,“不用,隨便吃點就行。”
倆人正商量著,就見秦鋒身著一身黑色西服,步伐穩健的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