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沒有主子們的暗示和默許,怎麼會十二三歲的年齡,但個子卻發育的隻有七八歲小孩那般。
“這點血跡,便是當日送來繩子的人的心頭血。”英娘撫過簪子的血跡,嘴唇上的血將她的雙唇秤的更顯殷紅,恨恨道:“我恨,我恨我時間不夠,不能手拉著那個賤人,一起下地獄。”
神情瘋狂,狀若厲鬼。
“英娘”令謹喊了一聲英娘,聲音不再那麼淡漠,帶了一份感慨,也帶了一份憐憫,卻不知道自己後麵該接些什麼。
這事兒,走到這裏,除了英娘自己出去,其餘證據要麼已經消失,要麼不足,這已經是個死局。
說實話,若是崔如平沒有出聲將自己攪進去,令謹到不介意就此打住,袖手旁觀。
崔四老爺死的冤枉嗎?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大概吧。
可夫妻一條,若不是當日崔四老爺敢做不敢當,顧忌著崔四夫人和小郭氏的關係,也不會讓崔四夫人在四房隻手遮天,釀成今日的慘案。
不過,現在崔如平將自己攪了進去,如果當後麵不能證實崔大老爺的清白,崔家保不準會將崔如平推出去,一個是嫡長子,一個是庶子,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那個阿娘,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去。心中愛的少,便重要。她不能賭。
所以,這件事情,必須要水落石出,必須要有真凶。
這場複仇,成也是崔如平,敗也是因為崔如平。
世事緣分,手指畫過來,到底不過一個圈。
英娘將簪子插回自己的一頭黑發當中,挺直腰杆,仰頭對著令謹道:“我可以去自首。進了崔府,我本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不過,你要答應我,照顧好萍兒。讓她可以完成我和我姐姐的夢,平淡安穩地過完這一生。她並不知道自己和崔四老爺的關係,我也希望她這輩子都不要發現。這點,你也可以答應我嗎?”英娘看進令謹那雙清澈的眼睛中,見她認真地點點頭,心中莫名的安定,信服。
窗外的霧不知不覺間,已經全散開了。陽光灑在地麵上,金色溫暖,花明鳥清,又是一年好時光。
英娘起身,朝著令謹長鞠一躬。
令謹從上方的椅子上走了下來,站在了她的麵前,認真回了她一禮。
英娘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隨即直身踏出院子,迎著眾人的眼光,朗聲唱道:
“父老持杯水。
歎世間,公論無情,是非易位。
來餞花封賢令尹,籍籍攀轅耳語。
留不住,青原撫字。
驀地風波平地起,算十常,八九乖人意。
無處著,不平氣。”
聲音越飄越遠,令謹聽著,卻有些恍神。
又一個人,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