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素醒酒冰晾好了,令謹便帶上丫鬟起身走去了二房。
從四房到二房最近的距離,便是穿過大房處.
遠遠望過去,隻見一片姹紫嫣紅。
紅底白蕊的錦帶,豐滿豔藍的八仙,燦金展翅欲飛的金雀,紅妝翠羽的芍藥和黃邊白心的入蠟紅,迎風招展,與崔家上下最近的寡素清淡可謂是截然不同。
阿月看著遠處的張揚春色,看看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表情的令謹,聲道:”怕是底下的奴才們不懂事吧。“
令謹心中冷笑,底下的奴才哪裏有這個膽子。
君不見崔家上下這些日子都是素淡著過得,便是三房有時去領綢緞,發的綢緞都是素色的綢叮
若不是專門要求,花房哪裏敢弄這麼些個鮮豔明亮的花擺在大房。
果不其然,走進了二房的區域,入眼便是一片深淺不同的白色,被一派鬱鬱蔥蔥的綠意,更顯得幽靜。
沿著長長的綠廊走過去,沿途盡是朵朵珍珠梅,潔白無瑕,卻又渺而精致,透著一股細膩而通透,自帶了幾分靈動。
走進了五娘的院子,往日數百株噴火蒸霞的杏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朵朵怒放的山茶花和潔白優雅的雛菊。
細細密密的雛菊簇擁在一起,點綴在綠色之間,隨著微風的拂動,一半花朵,一半枝葉,輕輕晃動,入世甘挑香枝去,離塵再抱玉肌來,似是為著那抹逝去的幽魂而悲傷。
中間隻留了一抹紅色,便是那株西府女兒棠,其蟄若傘,絲垂翠縷,葩吐丹砂,往日在一片鬥豔之中都能脫穎而出的海棠,在此刻一片素色的海洋中,更顯的像是心上的朱砂痣一般。
有丫鬟見了令謹一行人,正準備上前通報五娘。
可見到令謹已經向著自家主子處走去,便作罷。
五娘和六郎站的並不遠,他們兩背對著令謹,正是站在了那株西府女兒棠旁。
走近了,令謹才發現,今兒個五娘和六郎的服飾竟與往日大不相同。
兩人身上皆無飾品,走的更久,令謹更發現,兩人穿的竟然都是細熟麻布做的衣裳,就連做工也並不精致。
細熟麻布做的衣裳所做的衣服又稱作緦麻,是五等喪服之中最輕的一種。
而在喪服之中,喪越重,其做工越粗,喪輕,則喪服做工才會精細。
令謹下意識看一眼自己的穿著,悄悄地將自己手上的那枚血玉鐲子退了下來,又不留痕跡地背過手遞給了阿雲,這才對著六郎和五娘的背麵,親親熱熱地叫了聲”五姐姐,六哥哥“
聽到聲音,六郎先是轉過了身,見到是十二娘,臉上的神情倒是和緩了些。
而五娘則是抬起手,似乎是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這才轉過身來。
五娘的眼圈有些紅紅的,眼下還有哭過的痕跡,見了令謹,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身上並無什麼招搖的首飾佩戴,臉色才悠悠轉好,對著令謹不客氣道:”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