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不用上班,這幾乎是有史以來我最輕鬆自在的一個周末了。中午時分老吳給我打電話,問我要不要今晚回去陪他聊喝酒,我不了,你要是個妞我肯定不請自來,可惜你不是,一個糟老頭子咱倆能聊出什麼花來。他聽了,憤憤地那你就自己去意淫你的妞吧,可別後悔!
我心裏想,就你那破酒,誰後悔誰孫子。
昨晚的夢吧。
因為有了朱國治私自傳我去府衙的事件,吳三桂大為顧忌。從昨晚回來之後,我府宅的護衛兵丁加派到了原來的至少三倍,多到連馬寶來找我時,都過了好幾道關才算見到我。
馬寶一臉怨憤,見我就喊:“軍師這是何故?為何府上的守衛兵丁都快趕上王爺府了?我想給您送些花銷銀子都進不來啊!”
我一愣:“送什麼銀子?我才去王爺府幾日,應該沒有到發放俸祿的時候啊!”
馬寶的臉瞬間陰轉晴,咧嘴笑道:“軍師如果真要隻靠俸祿銀子,怕是不出三日就得出去要飯了。我送來的,自然是其他的財路。”
我趕緊拱手相謝,請他到屋裏話,結果馬寶死活不進來,隻是附耳告訴我銀子的來路後,便撤軍事大,要趕緊回去,我連喊了好幾嗓子都沒能把他留住。
原來這次吳三桂派馬寶做總兵,主抓裁撤大計,下麵的各營的守備參將,千總都司一幹人等當然都不願意自己被列入裁撤的序列,於是抓住馬寶升官的機會,紛紛送禮送錢。馬寶雖然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但白花花的銀子放在眼前,那裏還有拒絕之力,便一概收入囊中。
而馬寶給我送錢的目的也很明確,這次撤軍是我提出的,我肯定參與其中。他這樣大肆收錢,裁撤的時候定會有所偏袒,我也肯定會看出來名單的蹊蹺。因此與其拿著錢惶惶不可終日,倒不如拿先一部分給我封口,隻要把我拉下水,那就什麼都好。
馬寶走後,我把錢拿到後院交給伶,伶數了數足足有十萬白銀之多,便皺眉到:“這些都是軍士們的糧草錢,遠哥哥怎能留下?”
我歎氣:“我也不想留,但如果我不留下,馬寶自然心裏會有疙瘩,時間一久就憑他那腦子肯定會以為我要告他黑狀,所以與其給自己找麻煩還不如暫時替他保存。這錢咱們雖然接了,但是連盒子都不能打開,原封不動地放下。別的錢可以要,這錢是吳三桂寄以厚望的裁軍大計。”
伶:“那留咱咱們府裏不也是麻煩?”
我笑了笑:“所以不能動,賺錢的機會多的是,可花錢的命卻隻有一條。如果馬寶這次聰明,把撤軍的事宜給做漂亮了,那這錢就活了,就可以花了。但如果他那個武夫腦子一根弦,誰給錢誰留下,那吳三桂肯定得找責任,到時候這盒子裏的銀票就是保命的文牒,連盒子一起得原原本本地交出去。”
伶還在猶豫:“但在怎麼這都是軍費啊,那些千總都司哪兒有那麼多的俸祿,肯定是從軍費裏扣下來的,這事兒不管是吳三桂知道了還是康熙知道了,對咱們都沒什麼好處。”
我點頭:“我還不知道這個,行了,先留著吧,等合適的機會我會交出去。我一會兒還要出去一趟,中午不用等我吃飯。”
伶問到:“哥哥要去何處?”
我想起昨差點被朱國治拿下的那一幕,咬著牙:“我還得去找馬寶,剛才他走的著急,我連話都沒完。”
馬寶這幾在他自己的府上忙得不亦樂乎。王緒、王屏藩等人都在他的府上盯著一大堆人整理兵丁的名單。八旗的兵他們肯定是不敢裁撤了,免得引起康熙、朱國治的懷疑,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舊部也不能裁撤,這些人都將被列入精兵名單,保證糧草,日夜訓練。剩下就剩綠營的漢兵了,這些人加起來也有近十萬人,裁誰不裁誰,都得一一列明。
我到馬寶府上時,他正在跟王緒王屏藩二人商量此事,聽差役報我來了,他一臉糊塗地迎到門口問“軍師,我們才剛剛見麵,我這前腳進了府衙,後腳你就來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將軍剛才走得匆忙,學生剛要有事跟將軍商議,結果您就走了。”
他一臉尷尬地擺手:“你看我這府裏,忙的翻地覆,哪兒知道軍師有事啊!快請到廳內話。”
我看了看他屋裏有人,便:“堂上有兩位王大人在吧?我就是有些私事,所以還是單獨跟將軍商議吧,就不打擾二位大人的要緊之事了。”
他回頭看看屋裏,點頭:“既如此,請軍師到後院花園喝茶。”著,帶著我往後院走。
到了後院我和他剛剛坐下,他就亟不可待地問:“軍師如此緊張地來找我,必然是有要緊的事,軍師快請講。”
我點點頭:“昨日學生在巡撫衙門的事,將軍可有耳聞?”
馬寶一臉糊塗:“不知啊,軍師去巡撫衙門了?”
我歎了口氣:“不是我想去啊,朱大人傳我,我哪裏敢不去。要不是王爺在我之後到了巡撫衙門救我,我估計我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他臉一沉:“那朱國治狗膽包,連王爺的人都敢拘?到底所為何事?”
我:“朱國治不知道從哪兒聽的我可以算出過去未來,就把我叫去。明裏是要跟我討論學問,實際是試探我是否真有手段。”
“那後來呢?”
我:“後來他給我三問,其一是前明為何落敗;其二大清如何千秋萬代;其三……他問我是不是願意跟著康熙。”
馬寶大怒,連連拍桌子:“朱國治這個卑鄙的醃臢,竟然用此等潑皮之術威脅王爺的人,真真是不想要項上人頭了!”
我看他臉都漲紅到脖子根了,就趕緊勸住他:“將軍莫要為此等人生氣,這不是王爺已經及時搭救於我了。我今日來跟將軍商議的,並非此事。”
他的怒火消了一些,問我:“那是……?”
我站起身來,衝他一拱拳:“學生口齒愚笨,如果冒犯了將軍,可千萬要恕罪。”
他也站起來,:“軍師放心,我馬寶絕非雞腸肚之人,有何指教請盡管開口。”
我咬牙,看著他:“那學生就直了。迄今為止,我身上的道有多深,隻有我府上的人和王爺府上的人知道,而這兩處的所有人等,都對王爺忠心不二,不會將此事傳給巡撫衙門。而朱國治這麼快就知道我的事,必定是有人告密。學生考慮良久,不知道這是誰人所為,所以隻好來請求將軍做主。如此人不除,對於王爺的千秋大計必會有很大影響。”
我並沒有直是他那在萬花樓酒後胡言亂語,才讓那裏的其他人聽到的。我得給他留麵子,否則死的會是我。
馬寶此時明顯牙齒都要咬碎了,話隻動嘴唇,不開頜骨:“誰人如此大膽,連王爺府的機密都要泄露!”
我假惺惺地:“是啊,學生自從來了昆明府,加起來能去過的地方屈指可數,而且除了朱國治之處外,其他所到皆是王爺的心腹,誰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
馬寶麵色冷峻,沉吟片刻:“是不是先生在路上顯了神通,被旁人看去了?”
我搖頭:“我隨晚上睡覺之時需隱身修行,但從未在外人麵前有所泄露。而且就算是被別人看到了,也不會知道我是王爺信賴的軍師。我想,這裏定有蹊蹺。”
他看著我:“軍師之意是……咱們有奸細?”
我趕緊擺手:“學生覺得可能還沒有這麼嚴重。也許是有人知道了內情,亦或者隻是道聽途,便跑到朱國治處售賣求賞。”
他緊鎖眉頭,仔細回憶,忽然他抬起頭:“軍師是不是跟姝雨姑娘了這些事情?”
我早就想過他會問這句話,那姝雨要拿刀刺我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訴他,否則姝雨肯定活不過三刻:“那****雖和姝雨姑娘在房中多時,但一直隻提風雅和兒女情長,絲毫沒有提及其他。現在姝雨隻是知道我是王爺的軍師,這話都是三娘告訴她的。”
話到這份上,馬寶就算是個榆木腦袋也想起來那些話是自己的了。他狠狠地一拍大腿:“哎呀哎呀,怪我怪我!我那喝多了就多了幾句,誰想到這窯姐鴇婆中竟會有朱國治的探子!”完,他一看我:“軍師,這話那的確是我多了不假,但您覺得姝雨姑娘有沒有可能呢?”
我一愣,沒想到他的髒水潑的那麼快,沉吟了良久才:“這事斷然不可能的。將軍您想,如果姝雨真真是朱國治的人,賣了消息於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馬寶忽然冷哼一聲:“好處自然是有。她已經答應嫁給你了,她自己又是朱國治的人。你要真的過去了,她和你不就可以長久團聚了?”
我苦笑著搖頭:“將軍冤枉!我且問將軍,如果我真的去為朱國治辦事,為康熙辦事,那王爺能放過我嗎?您能放過我嗎?所有反清誌士能放過我嗎?我想姝雨姑娘再愚笨,也不會想著嫁過來就做個寡婦吧?”
他沒想到這一條,半晌,這才尷尬地笑:“也對啊,我沒想到,我沒想到。那就沒別人了,無非就是鴇娘和窯姐了!”
我點點頭:“軍師所想,也是我所想。原本那萬花樓對姝雨有養育之恩,我想就算是有人傳出此事,隻要無傷大雅我也不願追究。但現在的局麵很明顯,朱國治知道了此事,或者康熙知道了此事,定會想辦法把我從王爺身邊調走。要真調不走的話,那可能就要取我性命了。”
馬寶問:“為何要軍師性命?”
我歎氣道“依朱國治所言,我這點本事已經被傳得麵目全非了,甚至朱國治已經知道了我會移形換位之術。將軍您想,這世上精於算計、擺卦看相的大有人在,可奇門遁甲卻沒有人親眼所見。現在局勢吃緊,不管是康熙也好,王爺也罷,如果聽對方陣中有人可以預知未來,定會想法招安,一旦招安不成,就會對自己造成極大影響,最終……”
他恍然大悟:“對啊,你要真成了朱國治的人,我還真得弄死你不成。這就叫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我點頭:“然,所以,現在如果不能找出那個傳話的人,這後麵的事,那就不是多派保衛的兵丁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