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一個枯瘦冰涼的手伸入羅願的脖子,羅願一驚,回過神來,不解的看著程虛。
程虛還是叼著煙袋,但那嫋嫋的煙霧已經恢複了原狀。
“山裏有野獸,若是無事,夜裏不要亂闖。”程虛叮囑道,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屋子。
夜涼如水,羅願看著程虛消失的背影揉了揉眼睛,然後也起身回了屋子。
還是那個夢,一望無際的黑暗,四周一片空茫,聽不見一絲聲響。
羅願站在黑暗裏,靜靜的等著。不一會兒,一聲似是來自亙古的歎息悠悠傳來了。
“時間快到了……無盡之門要開了……”
似有人在喃喃自語。
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開。
羅願努力的睜大眼睛,想看清周圍的景象。
一無所獲。
觸目所及,都是沉沉的黑暗。
滿眼的黑色看的久了,腦袋便昏沉起來。
羅願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變輕,似乎快飛起來。
一夜疲累,略一抬眼,晨光便從糊的不那麼牢實的窗戶紙透過來。
亮了。
程虛是個怪人。
這是羅願通過幾相處得出的結論。
他們住的院子是雲城郊外的一個獨門獨戶的院子。周圍除了旁邊山腰上的廟宇,倒可以算得上是荒無人煙。
照理,大家建房子都建在有水源的地方,可這他們住的屋子卻隔河很遠,也沒有打井。
在羅願自五裏河回來的第二,程虛就交給羅願一擔半人高的水桶。水桶有些年代了,烏不溜秋的,落滿了灰塵。
“從今開始,你去河邊擔水。直到太陽升到頭頂之前,把廚房裏的大缸擔滿。”程虛放下桶,淡淡的。
羅願看著有大半個自己高的水桶,抿了抿嘴唇,啥也沒,拖著單個木桶就去了。
不是羅願不想挑,關鍵是他不夠高,挑起桶來,晃晃悠悠就要栽倒。
在家裏的時候,羅大郎想要羅願成讀書人,家裏的累活都沒讓他沾過手。
所以,羅願看起來雖然壯實,但力氣卻沒多少。
從程虛家出來,要走好一陣子才能到河邊。雖然地勢還算平坦,但起伏也是有的。
一路走來,羅願早已臉頰冒汗。
河水潺潺,深處看起來碧色幽幽,淺出可以清晰的看見石子。
羅願擦擦腦門上的汗,找了幾片樹葉開始擦桶。
等費勁力氣擦幹淨桶時,羅願不由得呆了。
三條半指寬的縫隙安靜的躺在木桶底部。透過縫隙,還能看見河水以及水底的石子。
羅願不死心,找幾個石子塞起來,吃力的打了半桶水。但還沒等走一半的路,桶裏的水已經漏沒了。
另一隻桶洗幹淨後情況差不多。
是故,羅願折騰了大半個早上,折騰的太陽照在正當空了,還隻是在那成人高的大缸裏淺淺的倒了一汪水。
“二爺……”終於,在放下兩隻同樣破的桶之後,羅願叫住了程虛。
“怎麼了?”程虛眯著眼睛,懶洋洋的在樹下躺著,連眼睛都沒睜開。
“桶壞了。”
程虛不知道聽見還是沒聽見,沒有搭理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