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柳河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自然是因為如貫陽堂一事對自己的打擊太過沉重,當然也跟睡著睡著忽然中樹枝上摔下來有點關係。
睡得朦朦朧朧的柳河揉著後腦爬起來,看著際那才剛露頭的橙紅色朝陽,心情有些複雜。
這一月自己雖然睡在山林裏,但目標卻是放在貫陽堂內,這便像是離家出走的孩子,再怎麼走心裏也知道自己還有個家。然而從昨日起,這個家便沒了,心中也變得空蕩蕩的。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自己昨夜之所以睡得太晚,便是因為今日要做一件這輩子都不曾做過的大事。
隨意找了處溪洗了把臉,抓了幾條魚墊一墊肚子,隨後將衣袍整理了一下,看著倒映在水麵上的自己,柳河硬是咧出了一抹緊張的微笑來給自己打氣。
宗門名為奉仙宗,顧名思義便是奉修仙至上的宗門,略帶死板。
奉仙宗建在方圓百裏之內有名的靈山之上,可供修士修煉的充足靈氣自是不用多,宗內分有六處分堂,柳河原先所在的貫陽堂便是其中之一,專攻體修一道。
不過今日柳河並不是往貫陽堂去,而是向著距離貫陽堂最近的另一處分堂,也是少女所在的地沐堂邁開步子。
雖除體修外,修士當中還分鑽研禦劍之術的劍修,驅符對敵的符修,以及布陣禦敵的陣修等等等等,但相互之間皆有共同之處。這也就是劍修祭出符篆對敵,或是陣修禦劍殺敵之類的並不算是什麼稀罕事。
然而體修卻是不同,前麵幾類修士殊途同歸,皆是以靈氣法力為本,隻不過所擅長的方麵略有不同,但體修則是以靈氣法力為輔,以修士肉身為主的修行方式。
這便造成了體修與其他修士完全不同的修煉道路,但也並不能明孰高孰低,隻能是各有所長,然而這卻抹不掉兩類修士相互之間誰都瞧不上誰的尷尬局麵。
因此,柳河那有些過分的緊張也情有可原。
昨日,少女口中的“上次商量的那件事”,便是讓柳河加入地沐堂,這也是如今幾近走投無路的柳河唯一的選擇。隻不過拖了一月時日,饒是少女在堂內再如何吃香,也不可能就這麼直接放自己進入,此事昨日少女便已經跟自己過,地沐堂那邊也會稍稍有些考驗。
打記事起便生活在貫陽堂的柳河完全對其他修士的修行方式一竅不通,地沐堂的考驗對於少女來講可能真的隻能算是“稍稍”,但對自己來講,聽不聽得懂他們什麼都不一定。
但即便如此,為了將來,自己還是要硬著頭皮試上一試。
濃鬱的白雲仿佛觸手可及一般在頭頂懸著,沿著盤山石階一路繞山體而行。是最近,也柳河也是費了整整一個時辰在遠遠望見了地沐堂的大門,自然也望見了站在那裏的少女。
雲玥璃好像比柳河還要緊張似的,攥著雙手來回踱著步子,仿佛一刻也停不下來。不過待此女發現了一路走來的柳河後,這情緒竟瞬間一股腦衝向了少年。
“柳河!這邊啊!快些過來!”少女連連揮著手臂。
少年咧嘴,腳步加快幾分,待到少女麵前時,卻陡然停下,背後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殺意,濃濃的殺意。
柳河手腳有些僵硬,這地沐堂內怎麼會出現如此明顯的殺意?且毫無疑問是在針對著自己。
轉動著僵硬的脖子看向四周,隻見從旁路過的男弟子,無不麵露驚訝於凶狠之色盯著自己,再瞧一瞧那上來就抓住自己胳膊,急匆匆往堂內而走的少女,柳河恍然大悟。
那哪裏是殺意,分明是經自己誤會後強大的醋意。
之前自己一心想要提高實力,後來又一心想要重回貫陽堂,所以對待少女便像是隨意與好友相處一般,而且貫陽堂內完全沒有女弟子,所以少女這麵容到底如何,柳河也沒什麼感覺。
然而如今細看之下,再與周遭那些麵露嫉妒之色的女弟子相比過後,少女還真是個美人胚子,年紀便出落得如此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