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起殿外的落葉，整座皇城矗立在狂風中。夜籠罩下來，終究是冷了。季宸好久都沒有回到這裏了。他推開未央殿的門，一陣風從門外一灌而進，季宸好像陷入了黑暗。那片黑暗帶著未央殿將季宸卷了進去。他也仿佛感覺到了什麼，挑燈回望。
他突然聽到了杯子落地的聲音，他的心好像痛了一下，他慢慢蹲在地上。那種痛就好像出自那句話一樣。
“文帝四十年，必要拿下神族。”
那句話好像魔咒一樣一直盤旋在季宸的耳邊，旋轉旋轉，他扔下燈籠，想要跑進未央殿中。他看見那夜光杯落地滾到了他的腳下。
而他的眼睛裏除了蠶絲飛舞，他什麼也看不到了，隻能聽到女人的哭泣聲和王者狂笑的聲音。
“不……不……求求你……”蘇宸手已經握成拳頭，他默念著一定要衝過去。隻是旋地轉，他再也去不到那個女人的身旁。
他拾起夜光杯，突然笑了。
風驟然刮起，雨點掉落，他仿佛看見了那晚的青帝城。
文帝四十年，都是風雨之年，雲層壓得很低，好像要吞噬了皇城。蘇宸駕著馬往雲帝城趕去，他隻能感覺到身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力量藏不住一直往外溢出。
“真的，那麼多年，很累了。”
他拿起夜光杯，又回到了鍾樓頂端，萬裏江山也不過如此。他看著夜光杯，驟然發笑，那一夜軍臨城下，隻等待一聲命令。他伸出滿是鮮血的雙手，將夜光杯從鍾樓扔了下去。杯子落地的“哐啷聲”帶著千軍萬馬的嘶鳴聲。
雷雨交加，他也已經不知道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都是夢都是夢……”他皺著眉頭，低聲喃喃道。
他感覺到了外麵陽光的刺眼，睜開眼睛。夜光杯什麼都消失了，隻有檀香的餘煙寥寥升起。他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翻開了《心經》。
這時，楚霍撥開簾子，肩上伏著一隻老鷹走了進來。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
“遠離顛倒夢想，終究涅槃。”
“宸帝，一個殺戮的人是不適合看佛書的。”著，楚霍將宸帝的書從手中拿了安靜地放在桌子上。
“阿彌陀佛是眾生的，所以佛書是不分人的。”
“宸帝事情縱然是皇老子也管不了的。”
“神族都沒有了，還哪裏來的皇老子。”
“恩，宸帝萬歲。”
“那麼早找我，怎麼了？”
“五大舵主今晚就可以到達紫桑城。”
“那就把那隻撲火的飛蛾給捉了吧。”
他壓低了眉間，按掌於桌上，瞬間佛書已經成灰。
“殺了他也要把神器給我帶回來！”
“遵命。”
楚霍雙手握拳慢慢向門外退去。
楚霍站在鍾樓頂端看著那帝都一片祥和，嘲諷地笑了。
“每當殺戮來的時候總是祥和的，賤民就是應該活在這種恐懼中嗎？”
他肩上的老鷹飛起向外盤旋了幾圈，看見了屋簷上的麻雀，便俯衝而下。而當那隻鷹俯衝到麻雀眼前的時候，麻雀滿是驚恐的眼神。然而那隻鷹也隻是故意假裝地嚇了那隻麻雀，便換了一個方向飛回了楚霍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