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河縣”縣城城西五裏處,有一間“杜家大車店”。
子夜時分,“杜家大車店”裏燈火通明,到處都掛著白燈籠。
一片哭聲當中,一個身穿大紅色嫁衣的年輕女孩被一個身穿白色孝衣的年輕婦人從一個偏僻的院落中攙扶了進來。
純銀的鳳冠下,流蘇遮擋的是一張巴掌大的精致臉孔。
花箋麵無表情地隔著流蘇看著寬敞的院落下荒誕的一切。
夜幕下,杜家大車店的院子裏放著兩口大棺材,一口是黑漆的,另一口是紅漆的。
紅漆的棺材是空的,棺材蓋在一旁立著,黑漆的棺材已經落了棺蓋,不過還沒落釘。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身上穿著一襲白色的素衣,撲在那口黑色的棺材上,哭得肝腸寸斷。
供桌前,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身上穿著新郎倌的衣裳,懷中抱著一隻大公雞,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耐煩,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旁邊還擺著兩張椅子,其中的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麵沉似水的中年男子。
此外,一大群人站在院子裏,在圍觀著這場熱鬧。
攙扶著花箋的年輕婦人語調溫溫柔柔地開口道:“花大姑娘,你也別怪我們,我小叔子因你而死。他年輕人,尚未成婚入不了祖墳,那就隻能委屈你下去陪他了。你也別怪我們心狠,到了陰曹地府,你記得好生服侍我小叔子,逢年過節的,我們也會多給你燒些紙錢。”
花箋冷哼了一聲,開口道:“你也不必把殺人的事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隻希望你們杜家人能說話算話,我去給杜雲天陪葬,你們把我爹從牢裏放出來。”
那婦人無聲地笑了笑,依舊是溫溫柔柔地開口道:“花大姑娘,你放心吧,隻要你乖乖地給我小叔殉葬,咱們兩家就是親家了,我們杜家自然會放了你爹的。”
站在棺材旁邊的一個穿得喜氣洋洋的婆子扯開嗓子,聲音悠長地大聲喊道:“新娘到!”
花箋在婦人的攙扶下,在棺材跟前停下腳步。
趴在棺材上痛哭的婦人突然直起身,“你這個小賤人,都是你,害死我兒子!”
她口中罵著,便要衝過來打花箋,卻被她身邊的兩個媳婦子給攔住。
“娘,別衝動。”
“娘,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早早地讓她入棺去陪七弟才是!”
那兩個媳婦子連拖帶拽地把婦人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喜婆大聲喊道:“一拜天地!”
花箋的臉上掛著一絲冷笑,和那抱著大公雞的少年不約而同地轉過身,拜了天地。
喜婆又喊道:“二拜高堂!”
花箋和那抱著大公雞的少年又轉過身,衝著坐在椅子上的夫妻二人拜了下去。
那婆子隨後又喊道:“夫妻對拜!”
花箋和那抱著大公雞的少年相對而拜。
就聽那婆子扯著嗓子喊道:“送入洞房!”
攙扶著花箋的年輕婦人在花箋耳邊低聲道:“弟妹,入棺吧!”
花箋扭過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沉聲道:“別忘了你們杜家答應我的事,放了我爹。否則的話,我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饒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