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急匆匆趕到太子府上,所有賓客都已經離開了太子府,獨剩受贍兩人及親眷留在太子府。
孟輕羅躺在太子府客室的床榻上,被鞠球擊中的眼睛紅腫的嚇人,她半眯著眼盯著床頭的帷帳,口中不斷發出沉悶的低吟,太子坐在不遠處的木桌旁,手裏端著茶盞,從熱氣騰騰到冰手,一口也不曾喝過。
回過神,太子懊惱的閉了閉眼睛,將手裏的茶盞擲在桌上,他兩指揉按著顳顬,極力不去回想方才的事。
躺在床上的孟輕羅歪了歪腦袋,“太、太子表兄……”
太子看了過去,起身上前,壓著聲線寬慰:“太醫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忍。”
“太、太子表兄,求求、求求你救救……丹陽……”孟輕羅眼睛受了傷,流眼淚時疼得她不停抽吸,但鼻尖酸澀,加之心裏恐懼,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滑落,她聲音不複之前的張揚,像貓兒一樣。
“霍懷瑾、他要殺我!太子哥哥,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孟輕羅完好的眼睛裏滿是恐懼,若是放在平時,她或許不會把霍孤的話當成真的,但自從方才開始,她是真的懼了。
太子表情一言難盡,他歎息了一聲,道:“你放心,隻要沈若華的手沒事,皇叔不會殺你的,方才皇叔隻是她腕骨斷了,有章太醫在,隻要接上腕骨就不會出事,你先安心躺著,孤出去看看。”
太子扭身欲走,卻聽孟輕羅咬牙切齒道:“無非是斷了個腕骨。霍懷瑾竟然因此也斷了我的手!那個賤人,等我好了一定不會放過她!我要、我要發信給爹爹和母妃,我倒要看看,她能猖狂到什麼時候!”
就算有霍孤護著又能怎樣,她爹羌平王是皇上重臣,她不信霍孤肯為了沈若華一個女讓罪她父親!
太子眯了眯眸,扭身道:“孤已經發信去羌平,應該很快會有回信。這段時日你就留在太子府,不要再去招惹沈若華和皇叔。今日馬場一事,沈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你還是先想想,該如何與父皇解釋吧!”
“我……”孟輕羅還未出口,廂房外就傳來太醫的聲音:“太子殿下,是臣。”
“太醫進來吧。”太子走回桌邊坐下,太醫進門後上前行禮,還未俯身太子便拂袖道:“不必多禮,快去看看郡主的傷勢如何!”
太醫順勢走上前,診斷一番後回到太子身側,道:“回殿下,郡主臉上的刀口不難愈合,眼睛被重物擊打,接下來幾日會紅腫,易流眼淚,對視線造成影響,痊愈後恐怕也會有視線模糊的後遺症。至於手……”
“怎麼?”太子眉頭一皺,瞥了過去。
“郡主的腕處贍很重,腕骨斷裂後經脈受損,若是三個時辰內無法接骨,郡主的手會形如廢人。”二人距離孟輕羅還有一段距離,她聽不見太醫的話,唯看見太子有些陰沉的麵色,心口一慌。
“太子哥哥,丹陽的傷怎麼樣!我的手和眼睛不會有事吧!”
太子起身,示意太醫出去話,“無礙,你先在此休息,孤讓下人進來替你先處理傷口。”
孟輕羅自然不依,啞著嗓子喊了好一陣,太子走出廂房後,臉色稍霽,擰了擰鼻尖。
“若是現在就接骨,日後她的手會不會有問題?”
“會有的……畢竟是經脈拉伸受損,郡主日後不可再提重物,若造成多次斷裂,與殘廢也別無兩樣了。”太醫躬身作輯,壓低聲音道。
太子喉頭動了動,他長睫閃爍,看了一眼立在堂中的少年,低聲告訴太醫:“你先進去替她處理眼睛和刀傷,盡量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至於手腕,你先替她簡單處理,先不要接骨。”
太醫方才進來時,就已經被齊言攔下警告過,就算太子現在讓他接骨他也不敢。
“臣明白了。”太醫扭身走進廂房。
太子走下石階,招來侍衛問道:“福山縣主如今在哪個院子?”
“在青閣,方才已有人來稟告,章太醫已經在青閣替縣主救治。殿下要過去看看嗎?”
“畢竟是在太子府受傷,孤自然要去。”太子往院外走,與堂中齊言擦肩而過。
青閣之中
章太醫已經替沈若華接好了腕骨,抹上傷藥後綁了木塊固定,才吐息著從床榻前起身。
“可以了。”
他退開後,沈戚便走了上去查探,霍孤看了眼後,問太醫道:“這骨頭接上了以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王爺放心,縣主的傷勢並不嚴重,也並未傷及到經絡,隻是難免疼痛一些。”章太醫扭頭看向沈戚,叮囑他:“在骨頭沒有完全愈合的日子裏,不可以隨意卸下木塊,也不可碰水。需得每日更換草藥,不可端碰重物,以免再次受傷。”
“明白了,多謝太醫。”
沈若華抿唇微微一笑,衝章太醫點點頭,“勞煩太醫了。”
“將軍縣主客氣了。王爺,那老臣就先退下了。”章太醫拎起來時的東西,離開了廂房。
霍孤沉默著上前,目光落在沈若華腕上,臉色嚴峻,“這一陣一定要格外心,我會和章太醫,要他每日去沈府替你更換草藥和固定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