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沒聽說過申辯的時候還需要梳妝打扮的,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身旁的蕭公公倒是琢磨出了點意味來,
“這混小子身量纖細,雖從頭到腳都是少年該有的模樣,可到底是太清秀了些,若說他是個姑娘,那必定是個高挑的異域美人。”
蕭公公腦中忽然閃現過一人,自個兒先把自個兒驚出了一背冷汗,緩緩看向當今聖上,恰好陛下也正在看他,一雙灰眸比沐清少了幾分淩厲,正帶著三分猶疑對蕭公公點頭道:
“蕭公公,你且隨他下去。”
“是,”蕭衍心裏七上八下的向外走去,一時三刻之後,再回來,身後已沒有了當初灑脫的少年郎君……
皇後娘娘直接離開了座位,就算腦子裏裝的全是漿糊,也能認出蕭衍後麵跟著一位美人,通身氣度,殿前月華也不及那人半分清冷,絕豔之色輕易拒人千裏之外!
到底還是弘治皇帝沉的住氣,隻驚訝了一瞬,便指著跪在地上的宮女問道:
“你方才是說她逾矩?還威脅於你?”
“啊?”蕊香已經跪不住了,恨不能找根柱子直接撞上去,臉白的像紙,到底還是舍不得死,抓狂道:
“陛下,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這女子模樣是他裝扮出來的,奴婢肯定他是個男子!”
這種混賬話剛一出口,滿屋人頓時噤若寒蟬,皇後娘娘氣得直揉太陽穴,覺得要再鬧下去,自己非落得個管教不嚴,上梁不正的名聲,讓宮外那群妒婦知道了,茶餘飯後,又多了可以嚼舌的“點心”,弄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住口!”張皇後忍無可忍,“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隨便換件衣服就能蒙混過關?”
坤寧宮裏的宮人,頭一次看見皇後娘娘向陛下賠禮,都低頭豎起了吃瓜群眾的耳朵,
“陛下,臣妾自幼在家,父親兄弟讀的都是聖賢詩書,母親姐妹習得俱是《女戒》《女鑒》,嫁給陛下後又深蒙陛下厚愛,從來不察人心陰險狡詐至此,被這不知廉恥的宮人一再誆騙,臣妾有愧……”
李廣倒台,皇後倒戈,小宮女已經看到了眼前的黃泉末路,雖早知被李公公送到皇後身邊的那一刻起,生死俱不由命,隻有橫豎的差別而已!
她還是忍不住苦笑,“娘娘,奴婢亦有愧,當初沒能勸阻娘娘……”
張皇後身形一晃,猛得轉過頭,顧不得弘治皇帝的臉麵,低聲嗬斥道,“來人,將這賤婢拖下去。”
弘治帝沉著臉一言不發,額角青筋暴跳,沐清接二連三的打臉,堵的他胸口發悶,偏偏又無處發作,宮牆裏的勾心鬥角,總能把前朝官員互相利用的那些手段,發揮到最不堪最不入流的極至!
如今沐清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察間眼角已微微泛紅,隱忍著某種近乎凶殘的快意,幸好她尚能清楚的意識到,今日這份不堪,隻能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