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這麼多天,總算可以不用再跟這隻扁毛畜生說話了!”
沐清勉強壓製住心裏的千頭萬緒,掃了一眼“已經認命生無可戀”的禿毛向天,走過去把鴿子接了過來,垂著卷密的睫羽不看那人,低聲道:
“這麼多天,宮裏的禦膳也該吃膩了,師尊沒有把這隻向天拔毛燉了,想必它也是勞苦功高!”
躺在沐清懷裏的向天,還沒來得及眯眼打個盹兒,就被這話嚇得險些直接蹬腿。
跟在樗蘇公子身後的牟大人,聽不懂兩人說的是什麼燈謎啞語?隻有鍾逸塵深感這丫頭有了變化,
“這副倔強的小身板裏,似乎在堅定著某種東西,想要迅速的成長起來,正試圖撥開所有阻擋自己的魔障,不斷強大!”
沐清沒等牟大人發問,突然恭順的讓開道路,仿佛那個每次趁著蠱毒發作,偷偷揩師尊油的小兔崽子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娓娓說道:
“牟大人曾與沐清說起過,師尊您出宮前,必定會再去見一人,陛下今早已下令,命我與師尊三天後離開京城,馬車已經備好,未免宮中人多口雜,沐清先行乘車出宮,勞煩牟大人護送我師尊,早點平安歸來。”
牟千戶心裏嘀咕,“他哪兒用的著我護送?這些天錦衣屬那群剛換下開襠褲,沒見過世麵的混小子們,天天攛掇自己到西偏殿和樗公子比試武藝,敢情輸了丟的不是大內侍衛的臉?一群不長心的敗家玩意!”
沐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鍾逸塵隻能飛快收斂起心神,端出為人師者的風範,點頭道:
“嗯,你先出宮,為師很快就回去。”
沐清沒敢多逗留,此刻就算是多聽他說一句話,沐清都懷疑自己的蠱毒會隨時發作走火入魔,要將那人重新禁錮起來,噬魂飲血,永遠做自己的囚徒,有時她會分不清,究竟是蠱毒在侵蝕本心,還是她的本性本就如此?
前所未有的渴望強大,強到可以親手掐死蠱蟲,強到放眼天下,隻有她可以和小師尊並肩而立!
到那時,不管師尊還是伯安,他們可以站在萬千人之前,修身齊家安天下,背後那些魑魅魍魎,踽踽獨行,見不得光的東西都交給自己!
可為何,偏偏生來是個女子……
從西偏殿到正宮門,沐清走得後背濕透,步子卻沒有一絲慌亂。
直到完全看不見沐清的人影,牟千戶眼裏的樗公子,才徹底放鬆身形,又恢複了目中無人的清貴模樣。
“樗公子,走吧,等下去晚了,人都涼透了。”
鍾逸塵略略點頭,後宮的冷宮,關的也不全都是娘娘。
外邊都以為李廣已經自盡謝罪,殊不知他現在披頭散發的坐在冷宮裏,最終等來了弘治皇帝賜他的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