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陰錯陽差,七分造化弄人……
大巫師快速遞給寨老一個眼神,多年以來的“狼狽為奸”的相處模式,讓倆人也有了臭味相投的極度默契。
寨老收到眼神後,即刻抽出自己的腰刀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大巫師閉氣凝神,把他這個“外來和尚”會念的歪經,全泡進一肚子的壞水裏。
下一刻,鍾逸塵眼前的小沐清,目色沉沉黯了下去,反手轉腕抽刀,以迅雷落地之勢,幾乎要從身後迸出一連串兒的火花出來。
這之前,幾乎沒人知道,破舊的裂紋刀鞘裏,竟埋藏著一把寒光凜凜的雁翎刀。
明代習武的女子,多配帶窄背的苗刀,用起來靈活趁手,就連皇宮大內高手官配的繡春刀,也是改良後的一種,偏於靈巧。
而像沐清手裏這種略有些笨重的雁翎刀,配白永年那種拚直線用蠻力的憨貨,才是絕配,所以沐清在之前練習時,常常感到十分吃力,嚴重懷疑爺爺留這麼一把刀給自己,就是為了捉弄她。
誰知在此刻,藏鋒刀的“藏鋒”兩字,被入了魔的沐清舞的猶如白虹貫日,看似有破竹之勢,卻又巧妙至極,每一刀落下前,任鍾逸塵亦無法猜出刀鋒的走勢。
此刻他真正淪為了板上魚肉,唯有以快投機,才有幸免了皮開肉綻之苦。
鍾逸塵提起了七分小心,所謂藏鋒,起手刀落,都是完全相反的方向,當年赤腳大仙傳授沐清這一套刀法口訣的時候,小丫頭很快就領悟到三分精髓所在,隻可惜那時年幼體弱,一直無法付諸行動。
後來再遇到鍾逸塵,跟著那人在山中看猴子,偶爾略有心得,回來用這套刀法琢磨,總能突破一些之前力量上的一點局限,慢慢掌握唯以變化方能製敵的妙處。
身體的記憶,有時會遠遠超過人的腦子。
若說之前的沐清已經領略了六分刀法要領,那麼此刻的沐美人兒,就如同纏在刀鋒上的蛇蠍,人刀合一,出神入化。
她扣轉刀柄,刀鋒所指,不僅招招狠毒斃命,就連每次起手的方向,都有意隱藏在身體的側麵和背麵,讓人眼花繚亂。
要不是樗大公子多年在山中遛鳥遛猴的習慣,練成了一副金剛不壞的“飛毛腿”,如今恐怕早就成了小徒弟的刀下冤魂,哭都沒處哭去!
鍾逸塵滿腔深情無從啟齒,就這麼焦頭爛額的時候,也沒耽誤他暗自欣賞自家崽子的身手,
“真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徒弟!就如今這套刀法,江南江北,九陸中原,也沒幾個人敢找她單打獨鬥,除非是活膩歪了!這麼長臉的徒弟,真是沒有白疼!”
他這邊厚著臉皮“多愁善感”,沐清卻起手刀落砍的半點也不含糊,更何況寨老此時也加入到偷襲的隊伍中。
寨老體型寬胖,像隻大花蛾子一樣左撲右閃!
雖一平一板的招式,看似平淡無奇,但總能找到最恰當的時機,擾亂鍾逸塵的身手步法。
若不是寨老這些年驕奢淫逸,荒廢了多年的功夫,沒準兒真能讓他眼前這個俊到沒人性的小白臉,成功的掛些花彩!
驗證一個人的輕功到底有多好?往往不是在對陣殺敵的時刻。
鍾逸塵向來認為,什麼弓箭長矛大刀冷劍,都不如他這一身登峰造極的輕功重要,畢竟命隻有一條,關鍵時刻,誰的輕功好,誰就多條命!
能把大內高手當狗遛的樗公子,雖暫時還能勉強應對兩人,但人說到底還是擺脫不掉凡胎肉身的煩惱。
連日來的奔波,加上一夜未眠,腹內空空,此時困乏無力之感漸漸襲來,他自知體力有所不支,有些懊惱,暫無良策應對,偏沐清的刀鋒也明顯減弱了下來。
寨老恐怕永遠也想不明白,像他這種不擇手段,一味卑劣偷襲的打法,雖能偶爾得手,但落在沐清的眼裏,就變成了怎麼看怎麼都不入流的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