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抱琵琶半遮麵?
阮尊苦笑一下,對方真的是把自己在信州的經曆摸了個透徹。既然如此,也就不遮掩了,道:“李幫主的消息真是靈通,連我秘密加入了鎮魔殿之事也知道了。”
李俊道:“阮旗主與鎮魔殿的關係,其實在有心人眼裏,已經算不得什麼秘密。阮旗主可能還隻是旗,別人關注不多,可是像慕容知府,像信州分殿龍副殿主,與你的關係,那可是相當密切。可以想像,未來有了這二位的提攜,阮旗主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突然又哦的一聲,道:“我還忘了,阮旗主與道教青龍副使,也是密友。那位青龍副使,最近在信州地區混得風聲水起,聽道教內部已經開始琢磨將之列為下一任青龍使的接班人選了。他能得動黃文炳等人來和你與我飛魚幫的仇隙,可見,對你兄弟情意還是相當深厚的。”
阮尊無奈,隻得再度苦笑,“李幫主把我了解得,真是透徹。”
李俊再度一笑,笑容中竟然頗具欣賞之意。然後目光又轉向牆上,道:“其實這堵詩牆之上,名人名詩不下三十餘首,方才我們所看所賞的,雖然是千古名句,卻不是最合我心意的。”
“哦?這倒要請教了。”阮尊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隻有一首。”李俊將手指向牆左上側的一首,“唯此一首。”
隨著他的指向,阮尊看那是一首短詩,不禁跟隨著手指指向,輕聲念了出來:
“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謾嗟籲。
他時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他是個讀過很多書的家夥,雖然無甚麼學曆,但舊書裏的唐詩宋詞什麼的,也多是熟稔。一見這詩中意境宏大,不由得歎出聲來,“好詩!好個大丈夫之詩!”
不過再一看落款,人一下子愣了,那落款,竟然是“鄆城宋江醉後戲語作”。
宋江!
宋江?
宋大哥來過這潯陽樓,而且喝醉了,題詩留念?
李俊臉上滿是神往之色,道:“我曾聽過山東鄆城宋江宋公明,為人豪傑仗義,信奉公門之中好修行之道,屈就公門押司之職,不知為黎民百姓申了多少冤屈,救了多少疾苦,整個宋國,從北到南,從東到西,誰不知道及時雨宋江宋公明的大名?隻可惜,我這些年來忙於經營飛魚幫及秋月盟,與他總是緣慳一麵。”
還好,他總算不知道宋江是我的結義大哥。阮尊心想。
“來也巧,在遇見此詩之前,我最愛之詩作,恰巧是黃王的不第後賦菊之句,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滿城金甲,何其壯哉!”李俊悠然神往,“但是,遇見宋公明此句後,其敢笑黃巢不丈夫之句,又真如破蹈海一般之氣魄,深動人心!黃王是何許人也?唐皇無道,率眾而起,攻掠東南半壁江山,建國大齊。後來攻陷唐之東都洛陽,震動下!而此人之句,此人之誌,竟然似是不在黃王之下!”
“胸懷淩雲之誌,敢笑黃王所為之不雄,這是何等的氣魄!”
李俊還沉緬在自己的信仰中,也是,好久沒遇上一個可以如此敞開心胸,借著談詩論道,一吐胸臆的人了。幫裏那群大老粗,每日隻知道修煉,修煉,個個鬥大的字識不了一籮筐,這樣的一群草包,如何成得大事?平日裏麵對那幫兄弟,這些話都是憋在心中,半個字也不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