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紀行等人走遠了,那些年輕人才敢圍過來看顧傅義的傷。
正在紀行等人回府途中,他突然聽到啜泣聲,循聲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高關生已經醒了,正在啪嗒啪嗒掉眼淚。
家丁背著高關生,雖然知道少爺醒了,卻不敢打擾。不過高關生雖然十七歲的年紀,卻隻有一百斤出頭,對於幹體力活的家丁來說背著走十幾裏路都不是問題。
紀行道,“你早醒了?”
高關生沒有說話。
紀行道,“有時人命賤,有時人命貴。我在七尺巷被圍殺的時候,也與那姑娘沒有兩樣,一旦死了,頂多陛下震怒,宮裏傳來慰問,高府得一堆賞賜。要是我活了,京城幾大家族都知道高府來了個狠人,許多事暗裏不好做,明裏做不了,就會忌憚,我的命就金貴了。”
紀行看著失魂落魄的高關生,“倘若你當時但凡有點本事,誰人敢動那姑娘?”
高關生把鼻涕眼淚抹了,突然開口,“她不是偷玉,是她撿的,她爺爺肺癆,常媽不給錢。她去當玉,當鋪看出來那是顧家的玩意兒,給顧家報了信。”
高瓶兒一聽,眼眶忽地就紅了。
高關生麵無表情,“她爺爺我見過,她死了後,她爺爺也死了。我本來給父親說過把她接到府裏來做個丫頭,父親罵了我一頓,然後去照顧他的魚去了。我練出內力後就去找他們報仇,我已經是高手了,為什麼打不過他們?”
紀行道,“你先天不足,內力太淺,三招過後不分生死,死的一定是你。”
高關生看著紀行,“我什麼時候能有你這樣的武功?”
紀行道,“你別想著武功了,我父親就算會武功,打江山靠的不還是腦子?”
高關生沉默不語。
高瓶兒臉色蒼白,“哥哥,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紀行道,“多得是醃臢事,隻是沒有想到今天被你看到了。丫頭,你一直想去的江湖,這可不就是嗎?”
高瓶兒皺起眉頭,覺得萬分荒謬,“為什麼會是這樣?江湖不是刀光劍影,人去馬蹄空嗎?”
紀行歎口氣,“你要是這麼想,這世上可就沒什麼江湖了。夢裏什麼都有,你心裏裝著的就是個夢。大俠都是處處權衡,因為,為善要鼓起很大很大的勇氣,而且這樣的人通常會死得很早,也會死的很慘。”
紀行想了想,“高關生,別念著那個女人了。”
高關生憤怒地看著紀行。
紀行卻不看他,“你要是想為死去的人討個公道,我勸你去找能幫到你的人。我聽說你和太子關係不錯,不妨去問一問。”
高關生一巴掌拍在家丁肩頭,“放我下來!”
家丁哪敢不放,便將他放下來。哪裏想到高關生剛剛落地,整個人便癱軟到地上。他抓住家丁的衣裳想站起來,奈何使了多大的勁兒都做不到。
紀行看出來他的膝蓋脫臼了,“別動!”
高關生恨恨地看著紀行。
紀行蹲下來,抓住他的膝蓋扭了扭就給治好了。高關生咬緊牙關,愣是沒吭聲。紀行道,“你是不是通過太子,在太後麵前替我‘美言’了幾句?”
高關生道,“我說你是天煞孤星,是妖物!太後信這個!”
紀行點點頭,笑道,“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這個事的嗎?姑姑告訴我的,你親媽。她覺得你這麼幹不太好。不過也隻有太後的意思,才能鎮得住那些龍衛。八百龍衛在一旁看戲,嗬嗬,這可不就是相當於陛下在看戲嗎?”
紀行站起來望望天,“這世上能讓陛下在一邊看戲的人,恐怕也就隻有太後了。”
高關生硬氣道,“你要去給爹爹說嗎?”
紀行笑笑,一副想不通的樣子看著他,“給二叔說?為什麼要這麼做?有的人臉皮太厚,一旦撕破了,可就得傷筋動骨。你別這麼看著我,我說的不是你。二叔要是知道了這個事,一定會鬧到陛下那裏,到時候陛下怎麼想?讓陛下,太子,太後互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