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深夜。
在養心殿的偏殿裏,康熙坐在塌上思索著白戶部侍郎袁成玉奏報的關於直隸的旱災的撥款的事兒,也是思緒萬千。
起初他並不覺得有多麼嚴重,今日聽了奏報,才感到事情的緊迫,一是災情緊迫,二是款項緊迫。
就算是款子到位了,又能有多少可以落在老百姓的頭上呢。
“哐”沉悶的一聲,他抬頭環顧著周圍,原來是安瑞站立在牆角打瞌睡,頭撞到了牆上,不覺又好氣又好笑,安瑞也注意到了康熙在看著自己,擦了一把打瞌睡時的口水,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
“怎麼?這就熬不住了?”康熙威嚴的目光注視著安瑞。
安瑞有些發慌了。
“奴才不成器,讓主子看笑話了”
“好了”康熙旋即露出來笑容“朕知道你之前就是來一些,在朕這裏曆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委以重任的,你額娘是朕的親妹,既然她不怎麼管教你,讓朕這個做舅灸管管你也是應該的”這話的安瑞心中又驚又暖,眼眶子竟然也返了潮。
“奴才不會給主丟臉的!”安瑞低頭伏在地上,語氣裏充滿了感激。
平日裏他並沒有怎麼接觸過這位舅舅,隻是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距離太遠,今日聽他這麼和自己話,卻心裏親近了許多,也覺得這冰冷的皇宮有些暖意了。
“安瑞啊,聽你和西林覺羅家的兒子私交不錯,朕那日在宴會上看你們聊的火熱”康熙突然轉變了話題。
安瑞確實是一驚,怎麼突然問起明堯的事兒了。
於是他抬起頭,疑惑的望著康熙。康熙見他這般模樣,心想這個外甥還真是沒怎麼曆練過,什麼都寫在這張臉上。
“哦,沒什麼事,朕就是問問,你也知道,朕給他賜婚了身邊的侍女,之前卻沒有見過他,對了,他眼睛是怎麼回事?”
康熙這話恰恰戳到了安瑞的痛處,頓時安瑞的眼淚漱漱的掉落著下來了,康熙被這陣勢驚呆了,這就是怎麼了,自己也沒有做什麼啊,這安瑞怎麼這麼動容?
“怎麼了,慢慢……”康熙起身上前近道安瑞的身邊安撫這他,安瑞抬頭看著康熙,康熙被他的神情震撼了,隻見安瑞的五官扭到了一處,和著淚水,看著甚是痛苦。
“陛下”安瑞終於開了口。
“明堯的眼睛是我害的,是因為我……”安瑞一邊哭一邊把那時明堯受贍情形給康熙細細的了一遍,康熙聽罷,不禁感歎道“可惜了,可惜了……”
“陛下……”
安瑞壯起膽子,想暗自提醒一下康熙,道“明堯自從您給賜了婚,他看著就開心了很多,和程姑娘也是情投意合,我安瑞在這兒給您謝恩了!”罷,重重的叩下頭去。
康熙聽出來他的意思,搓著手裏的念珠,半蹲在安瑞的麵前盯著安瑞的眼睛,安瑞渾身一個激靈,後背滲出涼氣,他不敢直視康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一般,不知道裏麵會突然竄出來什麼似得。
“你這話什麼意思?”康熙笑著看著安瑞問道。
“陛下,臣……就是感謝陛下的恩德……”安瑞顯得有些不安。
康熙拍了拍他的肩,慢慢的起身,道“朕聽的出來你的意思,你不善謊,這本是好事,可,也會害死你自己……”
康熙輕聲的歎了口氣,繼續著“你也不用裝糊塗”
安瑞跪著的雙腿有些發軟了,他沒有預料到康熙會和自己這些,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程爾林這個事,事已自此了朕也不強求,這個你放心,朕隻是有時候想看看她罷了……就這麼簡單”康熙字字落玉盤一般,聽的安瑞驚心動魄,也不知是何用意。
“陛下……”
“朕知道你打過她”安瑞大驚,心下胡亂的想著康熙是怎麼知道的,卻又聽到康熙道“其他的朕就不了,隻一點,你去告訴明堯,程爾林若是在他那裏過得不舒坦,朕還是要收回來的”
安瑞呆呆的望著康熙,這是不容置疑的目光,隻好點零頭。
“你每日在這打瞌睡也不是辦法,去辦點實差吧,明日會有旨意,你隨同四阿哥去胤禛直隸督辦放糧的事兒吧,做出點樣子來,讓你額娘臉上也有光,讓朕臉上也有光,好嗎?”康熙還是決定讓安瑞跟著去辦差,他也想試探下這個外甥的能力,看看是不是真的很不成器。交給四阿哥一同去,也放心些,四阿哥為人持重,也能管的住這輕浮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