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璃給蘇傲舒遞了帕子,蘇傲舒抹抹眼淚,嗤笑道:“爹真的是老了,動不動就想起你母親來。”
蘇染笑了笑,故意用愉悅帶著驕縱的語氣說:“父親才不老呢,想母親是因為父親愛母親,所以才會如此想念她,試問天底下,誰有父親癡情呢?”
蘇傲舒十分寵溺地笑了笑,“你啊,嘴巴真是越來越甜了,油嘴滑舌。”
“哪有?”蘇染天真地眨著眼睛,又回頭問夢璃,“我有麼?”
夢璃搖了搖頭,笑道:“沒有啊。”
“就是。”蘇染附和著。
二人交談甚歡,門外卻有一婢女站著,蘇染隨著蘇傲舒齊齊望去。
婢女頷首,唯唯諾諾地說道:“老爺,姑爺……姑爺來了。”
蘇染的笑意僵了些,齊皓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蘇傲舒揚了揚眉,笑道:“念清,你夫君來了,興許是覺得父親留你留的久了。”
蘇染尷尬地笑了笑,臨安城的人都知道蘇染不受寵,何況是蘇家人?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還是要做出一副“自己的女兒找的是如意郎君”的模樣。
齊皓倚在桌旁,穿著一身墨色的華服衣衫,皮膚白皙,腰配白玉,若有謫仙之態。
蘇傲舒一進堂便拱手作揖,“蘇傲舒見過靳王殿下。”
蘇染頓了頓,後又按禮數行了作揖禮。
齊皓輕笑,扶起彎腰的蘇傲舒,“蘇老將軍免禮。”
蘇傲舒皺了皺眉,打心眼裏,他是不喜歡齊皓這個人的,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奈何齊皓是王爺,他不得不尊敬他。
蘇傲舒與齊皓坐在了上座,蘇染坐在下麵,齊皓問蘇傲舒,“將軍近來可好?”
“承蒙王爺關心,老夫身體還算硬朗。”
齊皓望了望門外,問:“少將軍呢?”
蘇傲舒略有不悅,抿了一口茶水,口齒留香,說道:“出去了。”
“聽說他要去李家提親,可是真事?”齊皓挑眉問。
蘇傲舒微微冷笑,“靳王的日子過得可真夠閑呐,就連小兒娶妻的事您都關心。”
齊軒覺得可笑,蘇徹是他的大舅子,他就算是做做樣子也該詢問一番吧?故說道:“我與少將軍雖久未往來,但我心裏仍是念著他這個大舅子的,自是對他的事情格外上心。”
蘇傲舒冷笑,“王爺,小兒的事不必王爺費心。”
齊皓的眼裏閃過一絲輕蔑,臉上不自覺地嗤笑,“蘇將軍如此不歡迎本王,何意?”
蘇傲舒搖了搖頭,蹙眉,“老夫......老夫沒有這個意思......”
“那是何意?”蘇傲舒還未說話,齊皓就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步步緊逼。
蘇傲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齊皓徉怒,蘇染見狀,站起身來,冷冷說道:“王爺明知家父的意思,又何必咄咄相逼?”
齊皓也站起身來,揚了揚下巴,挑釁般地說道:“並非本王咄咄相逼,而是蘇將軍不懂待客之道。”
“如果王爺執意如此,那麼蘇府不歡迎王爺,王爺可以出去了。”蘇染眼裏盛滿了怒氣,指著門口嗬斥道。
齊皓捏緊了茶杯,茶杯好似就快要碎了似的,隨即,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怒氣,重新坐到椅子上。
“你打算何時回府?”愛你就過後,齊皓首先問道。
蘇染怒氣未消,別過臉去,“等到本小姐高興時,自然會回去。”
齊皓咬了咬牙,扔下一堆禮品在桌上,甩袖揚長而去。
午後,剛用過午膳,臨安城下起了細密的小雨,因路上泥濘,路途遙遠,蘇染並沒有去蕪弈閣。
天氣微涼,她與夢璃坐在亭中賞雨,與其說是賞雨,不如說是百無聊賴,蘇府要比靳王府無聊得多,每天除了看書便是刺繡,蘇染刺繡手法並不好,又恐讓人看出端倪,繡過一次沒了興趣便不再動手繡了。書房的書又拗口難懂,實在是無趣,不知該做些什麼。
“誒?你的琉璃珠呢?”蘇染問夢璃,她記得夢璃有一串琉璃珠甚是漂亮,可惜上一次摔散了,也不曉得現在串好沒有。
夢璃頓了頓,嚼了嚼嘴裏的綠豆糕,“在房間裏,怎麼了?”
“修理好了?”
“嗯。”夢璃點了點頭。
蘇染略有些失望,用手支著下巴,愁眉苦臉的,她本打算靠串琉璃珠打發時間的,琉璃珠卻已經串好了。
正愁苦之際,朦朦朧朧的萬千細雨中,隱隱約約透出一個男子的身形,手持一把紅色油紙傘愈走愈近,蘇染看清了男子的麵容,正是蘇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