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床上,蘇徹卻是睡不著了,他已經連續失眠好幾夜了。
回想起敏襄的那番話,蘇徹覺得臉上有些火辣,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他確定自己喜歡敏襄,而且很喜歡。敏襄也喜歡他,蘇徹知道的,但是他能怎麼辦呢?
一個是敵國的殺人工具,一個是護國將軍,即使兩情相悅,那也很難在一起吧?
蘇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想起剛剛的夢境,他還是有些餘悸,打心底裏對自己未來的夫人產生厭惡,其實說不上厭惡,隻是不喜歡。
蘇徹把修長的手指插進頭發裏,努力抑製自己不胡思亂想,但是一點用也沒有,敏襄回頭顧盼生姿的模樣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直到深夜,蘇徹輾轉反側,幾經思量,才沉沉睡去。
翌日,日上三竿,蘇府一片安詳,就連平常最忙碌的蘇少將軍也沒有起來。
溫熱的陽光從窗子外折射進來,蘇染皺了皺眉,從床上爬起來,她的腦袋疼得厲害,夢璃還在睡著,被蘇染給吵醒了,她不擅喝酒,腦袋比蘇染的更疼。
秋風氣爽,庭院裏的落葉都被掃得幹幹淨淨,蘇染喝了一杯茶,走出門外伸了個懶腰。
“蘇蘇她們昨晚在哪睡的?醒了沒有?”蘇染問夢璃。
夢璃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搖了搖頭,疲倦的麵容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蘇染給自己按了按太陽穴,問道:“昨天晚上是我自己爬上了床?”
夢璃又搖頭,含糊不清地說:“我怎麼知道?”
言墨和蘇蘇從偏房走了出來,蘇蘇精神飽滿的樣子,一口一個蘇姐姐地叫。蘇染揉了揉她的頭,說道:“快梳洗一下,待會姐姐帶你去街上買吃的。”
“嗯。”
夢璃翹起嘴,“你還欠我好多塊一口酥啊。”
“那就走咯。”蘇染不以為然,她估計打算一輩子不還了。
四個姑娘各自梳洗,良久過後,都梳洗整齊幹淨了,到了正堂,蘇蘇十分有禮地叫道:“蘇伯伯。”
蘇傲舒看起來很喜歡蘇蘇,說道:“蘇姑娘請坐。”
他詢問了一些關於蘇蘇的情況,蘇蘇俱答之,蘇傲舒甚滿意,突覺沒有看見蘇徹,略有些慍怒,喚人把他叫醒。
下人拍打著蘇徹的房門,蘇徹擰眉去開門,下人說道:“少爺,老爺讓我來叫您。”
蘇徹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粗氣地說:“知道了。”
他回房洗了把臉,將頭發束在一起,成了四方髻,換了身衣服走到正堂。蘇傲舒見他沒精打采的模樣,便知曉他昨夜定是又沒睡好,嗬斥道:“明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懂事?”
“嗯。”蘇徹沒說話,沉沉地應了一聲。
“行了行了,快些到集市上去吧,讓念清多幫你看著點。”蘇傲舒有些不耐煩地說。
蘇染覺得這裏充滿了火藥味兒,拉著蘇徹的袖子,笑著說道:“那我們走了。”
街上很熱鬧,幾人隨意地在街上徜徉著,腳下一片輕盈,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牆之間。突兀橫出的飛簷,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下一間小酒館客人源源不斷。
粼粼而來的車馬,川流不息的行人,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臨安的安寧和諧,謂之盛世。
五人進了一間成衣店,蘇染拿著一件粉白的碎花薄紗衣裙在蘇蘇身上打量著,還算合適,便買下了,一邊為蘇蘇挑選下一件,一邊問蘇徹道:“聘禮該買些什麼?”
蘇徹漠然應道:“你挑吧,我不知道。”
蘇染白了他一眼,“自己的婚禮自己不準備,還讓別人幫忙。”
“父親不都說讓你幫著我看麼。”
“得得得。”蘇染無奈,拿起一匹淡黃色的綢布擺在桌上,又指著幾匹不同顏色的綢布說道:“這些我都要了,待會派人送到蘇府。”
老板喜滋滋地點了點頭,送走了蘇染。
離了成衣店,幾人又去了餅鋪,餅鋪的老板是個微胖的婦人,穿著廉價的亞麻布衣,蘇染甩著自己的玉佩,一副債主上門討債的樣子,臉上笑眯眯地問道:“老板娘,蘇家的喜餅做好了沒有?”
婦人從木架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走過來問道:“是蘇小姐吧?”
蘇染點了點頭,“父親讓我來問問喜餅做好了沒有。”
婦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稍稍彎腰,帶著歉意地說道:“還差兩百個,今晚才能做完。”
蘇染看了一眼婦人的小店,牆上掛著已經破了的竹笠,竹笠下一個結實的書筐,書筐裏放著兩本破舊的書,她擺了擺手說道:“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