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動了感情,就會有軟肋,蕭齊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原本幾乎快要絕望的他,此時聽到程懇淡淡的兩個字,一顆心哐當墜地,差一點就要掉下淚來。
蕭齊一把從母親手中奪過電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卻顫抖著雙唇不敢說出哪怕一個字。他緊緊地盯著屏幕,仿佛那上麵的兩個字會隨時化身為她,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
齊芳見此情景,直歎自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這一次淪陷得怕是有點徹底。
她重新拿回電話,老練地問道,“心心啊,現在在哪兒呢?晚上過來吃飯吧,阿姨給你做酸辣魚片。”
“不麻煩您了,阿姨。”程懇沒有多話,直接拒絕了。
“小齊在這裏,你要跟他講話嗎?”齊芳不顧兒子的眼色,脫口問道。
周圍的空氣突然間凝結了一般,隻有電話中傳來的淺淺呼吸。
電話那端的程懇似乎下了很久的決心,才輕輕地答了一聲,“好。”
蕭齊心中一喜,抓起電話跑回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齊芳在他身後連連搖頭,兩個都是好孩子,千萬不要互相傷害才好。
“心心。”蕭齊小心翼翼地喚她的名字。
從昨晚到現在,他一顆心因她反反複複的煎熬著,掙紮著,時而墜入地獄,時而又升上天堂。
“哥哥。”程懇聲音很輕,像一團霧氣,嫋嫋繞繞,捉摸不定。
蕭齊猛地一顫,因她這樣的稱呼,他覺得自己必定在劫難逃了。
果然,她說,“是非恩怨,我們一筆勾銷吧。”
蕭齊心中劇痛,卻還是不敢相信地問出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之前欠了你太多,就當一次還清了吧。”
要怎樣的鐵石心腸,才會說出這樣紮人心尖的話。蕭齊幾乎站不穩,身體晃了晃,費了好大力氣才克製住心中毀滅一切的衝動。
他整個人都在抖,有憤怒,有不甘,有擔心,有不舍。可還沒等他合適地表達出自己的情緒時,電話已經突兀地斷掉了。
蕭齊緊緊地咬著牙,拳頭捏得咯咯響,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她就這樣給自己判了死刑。
還有明天,自己期待了許久的所謂的黃道吉日,家長見麵會。是不是,也就這樣算了?
想到這個現實的問題,蕭齊心中升起最後一絲希望。
他用自己的手機給程懇發了條短信,“明晚的聚會怎麼辦?”
過了很久,她才回複過來,“我已經跟爸爸承認,這麼久以來都是在利用你,抱歉,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
嗬,利用麼,她說。又或者,她連分手的理由都要替自己背鍋。
蕭齊頹然地坐倒在地上,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和她走到這一步。然而不過一天,怎麼就陷入了這般抹不開的僵局。他還未從擁有她的喜悅中跳脫出來,又被她一個悶棍打暈。
蕭齊渾渾噩噩,無助地將頭埋在膝蓋上。是自己錯了嗎?是自己錯了吧。如果當時不那麼衝動,如果自己肯沉下心來跟她好好說一說,也許她還是會體諒的吧。可是他怕,他怕還沒等自己將一切澄清,她就又重新將心門閉得個死死的。
所以,他腦殼發了昏,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他要了她,完完全全擁有了她,那些他百口莫辯的誤會和猜忌就會不攻自破,煙消雲散。他原本隻是這樣想一想,身體卻不受控製般地馬上有了行動。那個瞬間,他全然忘了她對他的依賴和信賴,忘了自己絕不傷害她的承諾。
裂痕一旦造成,要如何修補?這一次,縱使蕭齊聰明過人,智計百出,也徹底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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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懇在傍晚時回了宿舍,倒在床上蒙頭大睡。
當她再次醒來,卻置身在陌生的環境中。四周靜悄悄的,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程懇慢慢地睜大了眼睛,頭痛,手痛,連骨頭都在痛。
她撇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輸上了液,右手被人用夾板牢牢地固定著,隻有指尖可以輕輕動一動。
“你醒啦。”許璐從外麵進來,看到病床上睜開眼睛的程懇。
“這是在哪兒?”程懇嗓子疼得冒煙。
“校醫院啊。你知道不知道,昨晚你差點把我嚇死,高燒到40度,一直說胡話。她們兩個又不在,後來我實在沒有辦法,隻好打電話給120讓他們把你送到了這裏。”
“謝謝你,璐璐。”程懇眼眸幽暗,古井無波。
“那個,”許璐為難地摸摸鼻子,“你和大神怎麼了?昨晚我想拿你的手機給他打個電話,你死抓著手機不放,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