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今晚星星還算多,蟬鳴悠長又聒噪,與無數個叫人煩躁的夏夜一樣——真的並不清涼。
簡安同誌從床上翻身起來,空調轟隆隆的聲響叫她睡不著覺。
她想著,出去走一走也好。
沿著白日時候的路走,還是那時候的操練場,夜晚下與白日最大的區別,就是少了許多的人氣與陽氣,像是一塊四方的黃油麵包。
操場上有人早跑步,隻穿著一白色的短袖,在月光下,大概是汗水的緣故,整個人都閃著銀色的光。
他背部曲線很漂亮,不是以往那種完全的消瘦,而是有一種結實的感覺——他也長成了這樣。
簡安回想著上一次見到他時候的模樣,不由得感歎,這就是年輕,年輕就是有板眼一天一副麵孔。是新鮮的,灼熱的,鮮艶的。上次見他還是一副孩子的樣子,有點蠻,可是也有男子氣。
從他那張戲謔的臉上,薄薄的兩片唇瓣上,吐出那樣的字眼。
沒關係,咱們一起養著。
那個咱們——在簡安聽來,不是不觸動的。一個人,這樣不計較的,這樣無所謂的對你。真的是掏心掏肺了。
她是忘了蔣灩,也忘了她和蔣灩是如何的相識,如何攪合在一起,如何形成了現在這樣的羈絆——可是她隻知道一點,這個現在在月光下跑步的人,是真的對她好的。
這就得了撒——她拿出手邊的礦泉水,扔給衝著她走過來的那個人。他笑著,牙齒都路出來。
他此刻的笑,似乎才是真實的。
“我知道今天晚上會來看我。”他麵上似乎有得色——好像是要證明,你看,我在她心裏留下了這般的痕跡。
對了,還有這瓶水。
蔣灩拿在手裏,沒有喝。
“他真的罵你媽媽了?”
“誒?”蔣灩裝傻。他明明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你騙人吧,他壓根沒有罵你媽媽對不對?”
蔣灩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吸幹淨臉上的汗水,笑了下,“你憑什麼這麼說?”
簡安遲疑了下,“隻是感覺,感覺——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生氣呢?”
“我是什麼樣的人?”蔣灩忽然湊近了她,簡安甚至能看到他鼻尖上那一滴晶瑩的汗水。
跑完了步,這男人身上的汗水味道與普通男人不同,很清冽,反而有種海洋的氣息。
這東西盯了他一會,她對上他的眼神,並不怯場,也並不臉紅——你說她這樣的嬌氣包,反而在應付男人方麵有種泰山崩於眼前也不動聲色的大將風度。
也注定她要將這些妖禍們斬落馬下撒——蔣灩有點子氣餒,他想從她眼睛裏麵看出一些什麼來,可是看不出來,真的沒情緒,除了坦然,沒了別的了。他有些失望的,目光狹隘,臉漸漸的要偏離她的臉了——愈來愈遠,愈來愈遠——他的臉忽然的被捧住。
是一雙嬌嫩的手,軟的,女人的手,是她的手——這樣的軟。
這樣的笑。
她要踮起腳來,將他的臉重新的啦回來,拉到與她相同的高度,她忽然的甜蜜一笑。
“你是和我一樣的人撒——”
她笑起來,眼睛眯起來,看起來憨厚坦誠——可是明明狡黠的很。是啊,她怎麼能這樣的教化,於是叫他的心在胸腔裏這樣的跳動。
除這個人之外,他再也沒有這種疼痛的心動了——這是一種自暴自棄般的心動。拿去吧,全部都拿去吧——心你拿去,這心動不過是贈品罷了——
和她一樣的人——他輕輕的笑了,你說這東西,能不讓人心時刻的為她揪著?她動不動就說這樣的話,還是用這樣的表情,這叫人,怎麼能,怎麼能忍得住呢?
他的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有細小的,柔軟的絨毛。
親下去。
更加沉迷,更加墮落。他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那塊玉。
“這是什麼東西?”
簡安同誌含混的回答,“別人送的東西罷了。”
她有些被迷惑,也能感受到脖子上的玉如何的欣喜若狂,她疑惑的想。
蔣灩身上的陽氣,怎麼會這麼重呢?
“你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打那個人撒?”
簡安同誌現在的表情,怎麼形容?很媚。
就如她抽煙時候的愜意表情一般——不過現在她的煙癮不是來自於她自己,而是她脖子上的這塊上古的寶玉。
她眯著眼睛,就那麼看著你——可是似乎又沒在看你,她確實的沉溺與自己那種享受的氛圍中去了。
“他剛剛是這麼說的——”
蔣灩彎下腰去,往這東西的耳朵邊上一湊,眼見這兩隻尖尖玉變得通紅可人——
“他真這麼說?”她麵上有些不可思議。
“是真的,你難道沒看見那些人看你的眼神?你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
女人聽了這種誇獎的話,一般都會不會免俗的雀躍,一段時間內信心會大增,還特別喜歡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