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真跟了過去,我現在未必會為了生活來這辣條廠上班吧。”方萱搓搓手,將包子餡兒纏好袋子放進了口袋。

“不能再待了,等會批頭陳該罵人了。”她呐呐一句,起身跺跺酸麻的腳,小跑回廠。

隔著大老遠,方萱就見到了日常上演的揩油戲碼。

隻見剛剛還神奇洋洋靠在躺椅上挖鼻子的老板,現在狗腿的蹲在地上給一個打扮暴露的女人揉腿。

“哎呀,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多穿一點,腿不冷啊。”陳雙喜心疼的來回揉女人的腿,“你看都冰了,我給你暖暖。”

“你就是想白吃我豆腐,少他媽找借口!”大濃妝梨花卷的女人不耐煩的抖抖腿,“起開,我要進去!”

“我是那種人嗎。”陳雙喜低著頭,“你陳哥的好名聲全村都知道。”

“誰不知道你,煩死了,走開!”女人滿臉的倦意厚妝都蓋不住,想來是昨夜瘋狂太過留下的痕跡。

“我遲到了,你按著數扣錢就是了。”她背著身子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向包裝車間。

“扣什麼扣,咱們這關係不需要這麼死板。”陳雙喜臉上堆著笑,滿眼的不在乎,“你再睡晚點也沒事兒。”

“神經病,一碼歸一碼好不好。”帶上一次性手套,段玉情翻了個白眼,衝門口對她垂涎已久的老板送上鄙視×1。

方萱蹭著門邊悄悄往裏走,不敢在這種敏感的對話中顯露存在,她在廠子裏很是透明,屬於那種能不講話,就一個字都不說的人。

“上個廁所那麼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掉坑裏去了,下次再磨嘰就扣錢!”

前頭還笑眯眯的衝段玉情點頭的老板,後腳跟對上方萱臉色就變了,不屑與厭惡的情緒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下次不會了。”方萱低下頭,對著地麵解釋了一句。

“行了,看你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快去做事!”對這種毫無顏色可看的女性,陳雙喜眼睛都不抬一下的,照例警告了一回就放她進廠了。

“喲!今天這皮靴可真好看,襯的腳白嫩的很啊!”陳雙喜眼睛發亮的再次迎接而上。

聽著身後老板的吹捧聲,方萱默默把外套拉鏈更往上拽了拽,心裏的寒意與絕望再次加深。

如果可以,她一點都不希望在這裏上班,寧願再辛苦一點都行,可惜沒有如果。

不滿十八歲的年齡能做什麼工作,小飯館端盤子人家都嫌你手腳不利索,也就這種三無廠子能睜隻眼閉隻眼,低一大半的工錢收她這種人。

“你來啦!”

王姨擦擦額頭的汗,翹起下巴示意方萱往她那看。

“罐子我都拿出來了,走,打油去。”一手拎兩桶,二人走出泥濘的車間,向外麵的倉庫而去。

這是她們兩每天早晨必做的一件事,把罐子裏裝滿油然後背到車間製作帶上填滿油槽。

“姨等我一下。”方萱拎著桶走的稍慢一些,等拐彎離開了老板的視線後,她喊住了王姨。

“誒!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在這歇歇腳。”

王姨遞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真不知道你執著什麼,這辣條又沒進你肚子,操這麼多心還浪費水。”

“洗洗吧,洗洗會幹淨很多。”方萱說完拎著桶走到水管旁,開了水龍頭開始清洗上麵的黑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