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頭上,胸口都被潑濕了一片,花白的胡子掛上了晶瑩的酒珠,雙眼驚駭,渾身哆嗦。
一百五十歲的老壽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用酒潑了一臉,這是奇恥大辱。
就算是街頭混混,也要跳起來和對方拚命,但陳慶之沒有,因為潑酒的,是他惹不起的人。
從大廳到外麵大堂的所有人也都怔住了,但沒有一個人話,因為潑酒的是神兵門的人,誰也不會自找沒趣去得罪神兵門的。
與蒯修德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還有火雲道人和苦竹,火雲道人被樓惜花擊傷神識後,勉強恢複過來,早就沒了銳氣。
見陳慶之受辱,火雲道人臉上怒色一閃,但隻能強忍住了。
連火雲都不敢動手,油滑得多的苦竹更不會有動作了。
另一桌上的陳家五老見爺爺受辱,目眥欲裂,陳若山立刻要上去拚命,陳若風死死拉著他,哭著嗓子低聲道:“大哥,你想害死全家人嗎?”
陳若雷反應機敏,立刻去後麵找淩了。
苦竹猛得站了起來,大聲道:“是蒯道友手滑了,沒事,沒事啊!”
“對對,蒯道友手滑了,大家繼續吃。”陳慶之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用顫抖的聲音道,為了家族,別蒯修德潑他一臉酒,就算拉他一臉屎,他也隻能忍辱負重。
所有食客都轉過頭去,繼續吃自己的,好像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
食客中不少人都是陳家的故舊好友,心中憤怒,但神兵門何等勢力,也沒有人敢出頭。
蒯修德微微得意,這不是他一時憤怒,而是有意為之的,他要通過潑酒告訴所有人,他和陳家沒有任何關係,尤其是金錢上的關係。
因為他剛剛收到消息,他的結拜大哥張明出關了,正趕來陳家,蒯修德可不想惹惱了大哥。
張明原本是抱丹境九層的修為,為了衝擊法相境閉死關。
閉死關的意思是,要麼死,要麼突破。
張明出關,意味著他已突破到了法相境,神兵門又多了一位太上長老。
“陳老爺子,我扶你去後麵換身衣服吧。”苦竹走到陳慶之身後,眼含同情。
“好!”陳慶之也覺得繼續呆在這裏,他可能會氣暈過去,正要起身。
“等等。”蒯修德伸手一攔。
“蒯前輩還有什麼吩咐?”陳慶之強忍怒氣道。
“不用去後麵了,反正都要死了。”蒯修德淡淡道。
在壽宴上,壽星要死,這侮辱簡直比得上酒水潑臉了。
但陳慶之卻沒有絲毫憤怒,反而感覺一股涼意從頭灌到腳。
神兵門……還是要動手麼?!
這時聽到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幾個身穿黃衣的神兵門弟子趕著一群老女老幼從後堂出來,全是陳家的族人。
“蒯前輩……你們捉我家人做什麼?”陳慶之死死盯著蒯修德,雙眼似乎要冒出火來。
“做什麼?當然是滅陳家滿門!”蒯修德冷冷道。
為首的一個抱丹境老者眼圈發黑,臉頰浮白,一看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叫師夏,是蒯修德的師弟。
師夏拉過一個哭哭啼啼的美婦,手伸進她衣襟,在豐滿的胸脯胡亂摸了幾把,笑道:“師兄,陳家的娘子都挺俊的,全殺了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