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屍聽到我的話,果然把頭轉回去,目視前方不再看我。
它的腦袋一動,我就發現了,根本不是它自己會動,而是它的脖子和後腦勺都有東西在控製。
我用匕首撬著它的後背,把它和座椅拉開一點點距離,結果發現它整條脊骨內都有東西連接在座椅上。
或者說,是座椅連在幹屍身上,與它是一體的。
我暗暗感歎,這人也夠可憐的,疲勞駕駛已經不算什麼了,居然還有死亡駕駛。
人都死了,還得繼續開船!
要說這是人,其實也不盡然,雖說幹屍的樣子都差不多,但這具幹屍還是有些和人類不一樣的特征。
比如它的耳朵,非常像是魚鰭,脖子兩側有像鯊魚那樣的腮,雙手五指間有像鴨蹼一樣的薄膜。
它的雙腳踩在座椅的腳踏板上,它沒有穿鞋,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它的雙腳好像鴨嘴獸的爪子。
難道白玉城的居民,都是這個樣子?
還是他們抓到這樣一個類人的生物,讓它來替自己開船?
在城內我們沒有看到任何文字符號和圖畫,隻有一尊肥宅快樂女神像。
但神像未必和崇拜它的人長得一樣,我忽然想起那些如同被嫁接過的怪物,也許這個舵手,也是他們人工嫁接出來的?
“你在幹什麼?”美女蛇突然衝進來,怒瞪著我,想把我從座椅旁邊推開。
我先她一步退開,讓她伸出的手落了空,她是想出去想瘋了,才會任由一具幹屍當司機。
她也不想想,死亡司機駕駛著幽靈船,還能開到什麼好地方去嗎?
“這是往哪開?”我完全不在意她的態度,用一派輕鬆的口吻問道。
“隻要能離開那個鬼地方,去哪都行。”美女蛇的嗓子在剛剛吵架的時候吼啞了,她抓抓自己的頭發,像一頭被困的野獸。
她之前不是這樣的,在女神殿時,她明顯要沉穩得多。
不過有些人,在沒希望的時候反而冷靜,一旦看到希望,就變得急躁不理智了,就像是一種情緒反彈。
“可是我們在向更深的海底行駛,你從小島逃出來,就是為了掉進海溝的?”我邊說邊指向窗外。
貝殼船已經開到一條海底裂縫邊緣,在美女蛇看向窗外的時候,船身忽然向下一紮,一頭紮進海底裂縫的深淵中。
她明顯一慌,下意識想要去摸那座椅扶手上的圓型凹槽,卻按到了幹屍手上。
貝殼船並不是掉進去的,而是這幹屍開進去的,我們看不到下潛的深度,船艙內也感覺不到壓力。
但海溝距離海麵少說也有幾百米,再向下沉幾百米,就到了海底千米的深度。
潛水艇的極限深度,然而貝殼船仍在向下行駛,是行駛、不是自然下沉,好像它知道下麵還有路,不會發生船毀人亡的事件。
美女蛇終於有些猶豫,人是陸地生物,在島上如何危險,那好歹可以腳踏實地。
但在海裏,人就像懸浮在浩渺宇宙中,向上夠不到海麵、向下仿佛是無底深淵,周圍連魚群都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