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在老板的餐館打工,閑聊的時候說起家鄉,老板告訴他自己在某山某廟做過和尚,後來隨師父雲遊,有過一番怎樣的際遇。
廚子聽到那山那廟的名字和乞丐婆子說的一樣,連忙問老板的小名,問他記不記得自己的親娘姓什麼叫什麼。
倆人將時間、地點、人物一對,全都對上了,不由感歎世間竟然有如此奇妙的緣份。
老板被老和尚收留的時候隻有四歲,關於自己的身世、太多的事情記不清,但親娘姓啥叫啥他還記得。
後來長大些,他也打聽過親娘的下落,可惜沒人知道。
乞丐婆子哪有姓名,按姓名找自然是找不到人。
他記著親娘和他遭受的不公,心裏頭對‘人’沒有好感,也記著異族想吃他的事,為此他曾嚇得高燒三天,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菜館老板敢做兩頭生意,或許跟他兒時的經曆不無關係。
廚子和老板有一半異族基因,保養得宜大概能活兩百年。
老板保養得特別好,廚子年紀比他小,可看著比他老很多。
其實呢,老板已經沒幾年活頭了,不想臨了東窗事發,即便上頭判他死刑,那也跟壽終正寢差不離。
我問廚子他們以前在哪開買賣,菜館剛營業一年,難道之前幾十年他們開的都是正常菜館?
廚子說他們之前在國外開華餐館,一個國家開幾年,輾轉十幾個國家,最後回華夏來了。
也是老板預想到自己大限將至,倆人準備落葉歸根,在首都再賺幾年,打算回老家風光大葬。
有人就是獵奇心重,哪都不缺花錢買倒黴的主兒。
據廚子說,剛開始他們的菜館隻賣低等異族,而且食客是先看到那些怪物,才付錢吃的。
老板給這種怪獸宴取了個老鍋配新蓋兒的名叫饕餮嘉年華。
當然後院的食客也不是天天吃人,一個月吃一回,一般一次吃一個人。
廚子說之前他們是把一個人分成幾份,用不同方法烹飪,像今天這樣的‘全人宴’並不多見,打仗的時候另算。
等廚子交待完了,我拿著錄音回到關著老板的審問室,給他放了一遍。
早上單位人到齊,調查事件的人手就多了,信息組的同事整理出這一年來在他菜館失蹤的食客名單,並按著名單上的信息聯係受害人家屬,希望他們提供失蹤人員的DNA,然後和我們在菜館廚房找到的那些做匹配。
也多虧了廚子不怎麼打掃廚房,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濺到血跡沒人處理,還有骨頭渣啊、纏在下水道裏的頭發等等,全被鑒定科的同事扣出來了。
失蹤名單上的十五名食客,最後全部被找到。
提交證據、下判決,單位係統處理非正常的事件,程序並不繁瑣。
饕餮聚餐事件很快結束,盡管菜館老板始終不肯認罪,但我們掌握的證據已經足夠,他和廚子都難逃一死。
其他從犯,是人的就關去人類的牢房,是異族的就關進特殊監獄。
四合院的房屋倒塌事件對外宣稱是後廚爆炸,反正現場封鎖了,外人看不到裏邊的情況。
普通食客的手機也被單位同事檢查過,沒有留下視頻或照片記錄。
至於那些失蹤者的家屬,單位給出的解釋是無良菜館老板出售味美卻有毒的食物,這種食材有百分之十的中毒率,而且是當場斃命,急救的時間都沒有。
老板知道中毒後的征兆,因此會將中毒的顧客單獨叫走,等他們毒發後再將屍體處理掉。
所以屍體肯定是找不回來了,畢竟那是‘菜館’,絞肉機、剃骨刀樣樣齊全。
我提交完這起事件的報告,就去機場接人了,單位群裏本來還在討論我吃個飯也能搗毀魔窟的事,好在被陳清寒回來的消息給替換掉了。
在機場大廳見到許久未見的陳教授,我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興,衝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拋起來、接住,再拋起來、再接住。
他變黑了,渾身散發著‘陽光’的味道,這些日子肯定沒少吸收紫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