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濟空醒了過來,腦海裏也同時出現了兩個不同的聲音。“這老頭的話不能聽,他一個老糊塗知道什麼”“老人家的很對,我應該拿著這些珠寶去救濟那些需要的人”“我都快餓死了,怎麼救濟別人”“以我的罪孽帶來他人得到救贖,是功德無量啊”“什麼功德無量,誰能看見我救人了,最後餓死的是自己”無休止的吵鬧在濟空的大腦裏進行著一場大戰,良知與向佛的心與為了保全自己而不惜罪惡的兩種想法針鋒相對,濟空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希望自己能夠溫飽,但是長久以來修佛向善的心讓他感到那樣不顧他人的罪惡帶來的痛苦,或者是一種恐懼,恐懼佛祖的懲戒。不過從他的糾結中我們可以明白,濟空絕不是一個壞人,他所謂的罪惡不過就是為了自己能夠吃飽飯活下去,這不是他的錯,試問哪一個能夠吃飽飯的人願意用不正當的手段去謀生呢,誰願意承受心靈的煎熬與別人的咒罵呢。從這裏,濟空的糾結是舍己救人還是舍人救己的矛盾,而不是善惡的矛盾。
“怎麼,睡不著了嗎年輕人”,老者的聲音傳來,使濟空有些慌張,往常麵對惡勢力的濟空從未慌張過,可是麵對老者的善心卻慌張了,從這裏更可以明濟空的心是好的,壞人是不會害怕善良的。“是是啊,老人家啊,睡不著了,您也也是嗎?”濟空斷斷續續的回答到,並抬手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老人家沒有作答,隻是緩緩的從床上下來,摸著黑穿上衣服,他的衣服很破舊,但是很幹淨,雖然滿是補丁,可是並不能掩蓋老人家啊攝人的氣勢,這是正氣的震懾。老人穿好衣服後徑直向門口走去,“年輕人,跟我來”,老人平靜的道。濟空輕聲“啊”了一聲便開始穿衣,穿好衣服後老人已經走的很遠了,隻能用微微的月光看到他那健壯的身影,濟空趕忙向外追去,出門前還不經意的看了一眼他“偷”來的那些珠寶。
“老人家,你這腿腳很是利落啊,相比是行伍出身吧”濟空追上老人後喘著粗氣問著老者,老人並沒有立即作答,過了不長的時間後便歎氣道:“唉,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老人家,我們這是去哪裏啊?”濟空問道,老人轉頭嚴肅的對濟空:“你若信得過老夫便跟著我走,老夫斷不會害你,若是信不過可立即轉身離去。”“老人家嚴重了”,濟空雙手合十,露出他的斷手,滿含歉意的回答。老者聽後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濟空趕忙跟上,生怕老人生氣,看來這位老者的氣概已經徹底折服了我們正義的化身濟空,並成為來我們心目中新的正義化身,可是老者就一定沒有過濟空那樣的不正義行為嗎,誰也不知道他有過什麼不正義的行為,但是我們可以斷定的是老者也一定有不正義的行為。
三月的北方,夜晚依然讓人瑟瑟發抖,不過就算這樣,一片石戰場發出的陣陣惡臭仍然不能被掩蓋。戰場邊緣上,濟空和老者矗立在那裏,凝望著這數萬具腐爛的屍體,濟空連連搖頭,老者一歎息。“想當年老夫追隨袁崇煥將軍鎮守遼東,把八旗軍隊擋在寧錦防線外,而此時此刻,終究還是用漢人的血為滿人祭旗了。”我們這才知道,這位被濟空連連誇讚健壯的老者是當年被國人辱為漢奸賣國賊袁崇煥大將軍的舊部,雖然我們沒能知道他的姓氏,但我們可以知道他曾經一定是一個頂立地的英雄。“年輕人,你可知袁崇煥大將軍舍身報國,堪比嶽武穆,怎奈官場失利,如此英雄最終競被下人辱為賣國,其冤屈與嶽武穆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世道,我大明豈能不亡啊,你看看這些屍首,幾前還都是活蹦亂跳的好兒郎,而現如今唉,年輕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到底是舍去自己救別人還是舍去別人救自己,你要明白,就像躺在這裏的將士一樣,我們都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救人救己是不衝突的,舍己救人不一定要全舍啊。你未全舍自己怎能算是罪過呢,就像在這裏廝殺的將士誰願意舍去生命呢,不都是被逼的的嗎?去吧,你還年輕,去救人救己吧”。“老人家,聽你一言,猶如醍醐灌頂,貧僧就此別過,阿彌陀佛”。濟空轉頭離去,走出不過二百米,隻聽老人的聲音:“去我那裏把那些珠寶帶上,留在我這誰也救不了。”濟空朝著老人的方向深鞠一躬,輕輕念到:“阿彌陀佛”,隨後轉身離去,老人剛毅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夜幕中,在這亂世之中,我們再也沒能找到老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