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煥也是江湖中人盡皆知的,雖然他比不上北淵、南子默之流,但也算是一等高手。而如今卻被傷得這麼重,也不知道這位二小姐招惹了什麼人。可是又有哪些人那麼大膽對歐陽二小姐出手呢?
這些想法在程念鑰腦海中電光火石地閃過,她得出了一個結論--恐怕是生死崖自己人。看來她之前聽聞的,生死崖要把二小姐許配給囚幽穀穀主的消息是真的了。
不過她沒有把內心的彎彎道道表露在臉上辦法,偏頭對歐陽夏露出一點笑意:“性命自然無憂,別的念鑰隻能竭盡全力。”
歐陽夏鬆了口氣:“多謝程姑娘了。”
在程念鑰配藥的時候,歐陽夏已經幫著婢女把沈煥大致收拾了個幹淨。沈煥的衣裳破破爛爛又沾著血,兩人顧不得男女有別,直接給他剝了,隻留下了擋住關鍵部位的衣料。歐陽夏的房間並不安全,她們連出去換水都不行,一盆水染得血紅,手帕都褪不去血色了。
沈煥肚子上還有個血窟窿冒著血,程念鑰先點穴給他止住了,然後在傷口周邊灑上了藥粉。沈煥身上的傷多得嚇人,腰背上都有多處刀劍傷,好在沈煥身體素質好,不少傷口都沒有再冒出血了。
一旁的婢女嚇得臉色蒼白,幾次三番想對歐陽夏說話,卻看到歐陽夏紅著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程念鑰的動作。
歐陽夏為人善良,經常撿些孤兒回到生死崖撫養長大,也時常會帶一些重傷的人回來救治。但這還是第一個被小姐帶回自己房間的人,而且還傷得那麼重,幾乎喪命。
程念鑰忙完已經是傍晚了,她手上全是血,抬起胳膊擦了下額頭上的汗,轉頭對歐陽夏說:“沒事了,經脈都不是重要的,已經續上了。內外傷都需要他自己長時間愈合,但途中還需要悉心照料。”
歐陽夏恐怕是瞪眼太久了,一眨眼的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謝謝!”她原本頭發就有些散亂,臉色也不太好,這一掉淚看上去實在是楚楚可憐。饒是程念鑰是個女子,見她這樣也忍不住起了些惻隱之心。
難怪沈煥搏了命也要救下歐陽夏。
“不謝,歐陽姑娘仁德,才能善有善報。”
程念鑰話音剛落,房門被人敲響了:“小姐小姐,掌事又派人來了,這次他們說不見著您就會硬闖進來!”
歐陽夏眉頭一皺,指著地上浸血的衣物和水盆,吩咐婢女:“先把這些收拾了。”她猶豫著,還是轉頭對程念鑰說:“程姑娘,我……我能不能先把沈公子交給你,等我處理完家事再來道謝。”
外邊的人又開始催促了,甚至能隱隱聽到外來的腳步聲。程念鑰捫心自問,幫歐陽夏救回沈煥一命,就已經足以還清她的恩情了。但看著歐陽夏有些焦急和無措的目光,她隻能輕輕“嗯”一聲。
“多謝程姑娘!”歐陽夏說著直接把手上的鐲子取下來給程念鑰:“這個鐲子值不少錢,程念鑰先拿它典當了當費用吧,如果不夠我到時候再來補齊。”
程念鑰搖搖頭,示意歐陽夏幫她把沈煥扶到自己背上。她身材雖然高挑,但相較人高馬大的沈煥已經算十分嬌小了,這樣一背也有些吃力。
“等歐陽姑娘再來尋念鑰時一並算吧。”
婢女已經回來了,歐陽夏讓婢女帶著程念鑰從偏門出去,自己整了整衣裳出去見歐陽春派來的人了。
程念鑰看著她窈窕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歎。上天偏愛她,讓她有一副美貌的皮囊,她自己也滋生出一顆美好的心。甚至她出身就華貴,有足夠的資本去揮霍她的善良。
但這一切都有代價,那麼值得人珍惜的一個女子,自己的婚姻卻也還會被操控,甚至沒有反駁的餘地。
程念鑰不由得想到了白芷,幸好阿芷還有個極盡寵她的爹,有南子默這麼個深深愛慕她的人。
程念鑰這一走就是大半天,鬼毒仙早就擔心得不行,守在歐陽夏的院落外等候著。他正等得不耐煩打算翻牆進去時,一個婢女帶著程念鑰從隱蔽的偏門中鑽了出來。
鬼毒仙眼睛都瞪大了--自家丫頭真是女大不中留,和那個臭小子不清不楚不說,現在竟然還背著個赤身裸體的男人!
他氣衝衝地走過去,還沒開口,程念鑰就抬起頭,投來一束求幫助的目光:“師父,快,我背不動了。”鬼毒仙隻好先把自己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憋著氣把沈煥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