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寧靜,桌子上一顆夜明珠正發著柔和的光,香爐中煙氣嫋嫋。窗戶開著,從半扇窗戶中望出去,漆黑的夜幕中掛著幾點星光。
齊越睜開眼時就看到了這樣的景象,身體疲憊的很,像跑了幾十裏的山路。
原來,死後的世界,和活著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區別。
手好像被人緊緊握著,齊越轉頭看過去,一個女子正在床沿睡著了,一隻手枕在腦袋下,一隻手緊緊握著他。
怎麼回事,難道銀鱗也死了?
齊越一激動,就想從床上爬起來,他的動作驚醒了銀鱗。
銀鱗揉揉眼睛,迷糊中看到齊越在床上坐了起來,正一臉不置信的看著自己。
“齊越,你終於醒了。”銀鱗衝上去抱住了齊越,差點把他壓回床上去。
齊越的手撫上銀鱗的頭,發絲的觸感也和活著的時候一樣,和沒變成紅色的時候一樣。難道,自己沒死嗎?
“我還活著?”齊越將銀鱗撐開,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盯著她的眼睛,驚詫地問道。
銀鱗重重地點頭,她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銀鱗點頭,齊越更加震驚了。自己沒死,自己還活著,這怎麼可能呢?掉進岩漿池的那一刻,那記憶深刻的灼痛感,他永遠也忘不掉。
頃刻的功夫,自己就被岩漿池焚為灰燼。可當看到身體一點一點的融化在岩漿池中,而自己的意識竟然還在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原來一個人的死,會這麼快,又這麼慢。
可是,自己現在明明還活著,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還活著?”
他問為什麼,銀鱗答不上來。難道要告訴他自己選擇用袁橫的肉身重塑了他嗎,他知道了會怎麼樣?
不,絕對不可以。
於是,銀鱗說道:“難道,你活著不好嗎?難道,你不想活了?”
聞言齊越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能活著,還能陪著你,我比什麼都開心。”
銀鱗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道:“那你就什麼都不要問,好好活著。”
發絲在脖頸處磨得他有些發癢,齊越在銀鱗的臉上印上一吻,說道:“好。”
“叩叩叩。”外麵響起了敲門聲,然後一個男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君,魔君請您過去,有要事相商。”
銀鱗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她離開齊越的肩膀,從床上下來,輕聲對齊越說道:“齊越,我去去就回。”
她臉上的表情沒逃得過齊越的眼睛,待她轉身要走,齊越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問道:“你為什麼被叫做大君,魔君找你又是要商量什麼,難道你真的入了魔宮,要與天界一戰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一口氣問了出來。語氣急切,帶著擔憂、質問和不解,銀鱗被這些情緒弄得有些心煩意亂。
她的手覆上拉著她的胳膊的齊越的手,語氣平淡地說道:“齊越,你別管這些,你隻需要好好活著就好了。”
“可是……”齊越的話沒說完,銀鱗就掰開他的手,徑自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著那纖細卻又決絕的背影,齊越突然覺得,有些東西變了,變成紅發的銀鱗,性情好像也變了。
剛才她臉上的表情,夾雜著陰沉和狠厲,這兩種情緒,本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的。她一直以來,是那個一臉陽光的女子,雖然有時會皺著眉頭,可整個她看上去,令人感覺極為親切與和煦。
她喜歡耍些小手段,那時候目光狡黠,像隻偷雞成功的小狐狸一樣,可愛又迷人。
可現在,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仍是會對著自己笑的她,可給他的感覺,有些冰冷,有些隱晦,有些——對,那感覺像極了魔君厲風。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齊越想不明白,頭有些隱隱作痛,有些畫麵在腦中飛速閃過,畫麵中有些人特別熟悉,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隻是覺得這些畫麵非常重要,可越想記起來,頭便越痛。
隻一會兒的功夫,就滿頭滿臉的大汗,身體有些虛脫無力,坐著都有些撐不住,無奈之下,齊越又躺了下來。
他閉上眼睛,室內又歸於寂靜。此時他忽然覺得,與其說是靜,倒更像是死寂,沒有風吹樹葉的聲音,沒有腳步聲,除了他的衣裳和被子摩擦的聲音,再沒有半絲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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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厲風滿意地看著銀鱗從殿外走進來,臉上的神情陰鬱,這正是他想要的樣子。
走進大殿,殿中坐滿了魔族大將,代表離震帝君的條番神君,就坐在魔君厲風的下首,另一邊一個空著的椅子,正是給她留下的。
銀鱗麵無表情走過去坐下,沉聲說道:“把我叫到這裏來,到底有什麼事?”
底下的魔族大將看到銀鱗的樣子,有些不忿,他們早就看她不爽了。她一個黃毛丫頭,竟然能坐在那麼高的位置上,就算頂著共工氏的名頭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