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的扶桑樹下,一個滿頭紅發的神女坐在草地上,旁邊堆著些冰雕。仔細看去,一朵朵的蓮花,惟妙惟肖。
一個小仙童候在旁邊許久,抬頭看了看時辰,糾結半天,還是走上前去。
“上神,時辰到了。”
紅頭發的神女抬頭看了看小仙童,目光有些呆滯,完全不知道小仙童在說什麼。
小仙童滿臉黑線,“飛瀾神君和塗山神女的典禮,快要開始了,如果去遲了,恐怕不太好。”
“哦,你不說我倒給忘了。”紅頭發的神女扔了手中把玩了半天的冰雕蓮花,拍了拍手,然後站起身來,“那就走吧。”
“那個……”,小仙童看著上神黑袍子後麵的褶皺和草屑,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好歹去參加的是飛瀾神君的婚禮,飛瀾神君是誰啊,金曜星君的大孫子,天帝的大護法啊。不說換個喜慶點顏色的衣裳,也不能渾身褶子,還沾著草吧,這可有點不禮貌。
可是他又不太敢說,這位太陰上神,脾氣出了名的不太好。一言不合,就能把你凍成個冰雕,等人家順了氣兒,才會給你解開。不少神官遭過她的毒手,可天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所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太陰上神皺了皺眉,“那個什麼?”
嚇得小仙童一個哆嗦,嘴一禿嚕就說了出來:“您不用換身衣裳嗎?”
打量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麼不妥,口氣便有些不善,“我這衣裳,有什麼不妥嗎?”
就在小仙童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遠處一個神官雙手舉著個托盤小跑著過來:“上神,換這件袍子吧,喜慶。”
太陰上神看了看托盤裏雲錦紅霞織成的化袍,滿臉嫌棄,穿上這衣服,渾身上下都一個色兒了。
“拿下去吧,我這頭發,就夠喜慶的了。”
說罷一揚袍子,不少草屑從袍子上飛出來,輕飄飄落在小仙童腦袋上幾棵。
“上神,您的帖子。”神官趕緊追了上去,太陰上神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你家上神的頭發,就是帖子。”
駕了幾朵祥雲趕到塗山,時辰掐的剛剛好,剛一落座,一身大紅喜服的飛瀾神君手牽著塗山神女就走了進來。
滿臉神采,一點都沒有自己成了上門女婿的尷尬。
禮成之後,天帝和四位帝君一齊走了,許是怕他們放不開,索性騰地方。
一幫子神君神女觥籌交錯,猛地灌一對新人,把飛瀾神君和塗山神女的臉都快灌得和喜服一個顏色了。
太陰上神獨個兒坐在一旁飲酒,周邊十步之內半個影子都沒有,都怕了她了。
看著他們喝得臉都變了顏色,可自己喝著,感覺就跟水一樣,一點味道都沒有。
“上神怎的自己在這裏喝酒?”新上任的太清幻境主位星君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湊了過來,長睫毛一眨一眨的。
太陰上神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真是明知故問,這九重天上,敢湊過來的,估計也沒幾個了。旁的神君神女別說和她多說一句話,躲她還來不及呢。
又喝了一杯,還是沒啥味道,她不由得懷念起以前在太清幻境偷的酒來。那時候天樞星君的酒窖裏藏著各種從凡間弄來的美酒,桃花酒、青梅酒、梨花春、千裏醉,那味道懷念至今。
唉,可是那老頭子著實想不開,白白耗損了自己幾萬年的修為,就為了眼前這個長得比嫦娥仙子還要美豔三分的神君。結果,弄得自己渡劫失敗,連太清幻境,都換了主人。
想著想著,心頭上就有些壓抑,可旁邊的神君好似壓根沒察覺到周身的溫度明顯低了幾分,仍是湊在她旁邊,自說自話。
“聽聞凡間有一處蓮花,長得甚美。前些時日,還長出一朵酷似佛座金蓮的花骨朵來,鬧得好些小妖守在一旁,就為了吃上一粒蓮子。結果你猜怎麼著,一夜之間,不僅那花骨朵,整個池塘的花都不知被誰給采了,淨剩下些葉子和梗。”
太陰上神皺了皺眉,想起自己宮裏那一地的蓮花冰雕,覺得這召墨星君肯定是故意的。
召墨星君好似沒看到她的表情,捏著個酒杯淺淺酌著,繼續說道:“上個月飛瀾神君請我幫忙,要去凡間弄一種和風酒來做今日之用,說是這酒因著沾染了些紅塵煙火,味道格外獨特些,更適合他的婚禮。可說來也奇怪,我們兩個去了京城唯一一家的酒館,老板說頭天晚上,酒就被偷了,一壇子都沒剩。”
太陰上神的眉毛都要皺到一起去了,渾身開始散發出冷氣,捏著酒杯的手指青筋跳起。站在她身後的神官立馬咳嗽了一聲,生怕他家的上神又掖不住火耍性子。